付疏流着泪:“我们一家辛辛苦苦一个月挣的工分,换不来您几瓶酒,喝多了还要打人。就是头畜生,也没有干了活还要挨打的道理啊。”
字字血泪,付疏又想起了梦里付长军为了面子不让她上学,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候,他也不闻不问,心里钝痛更甚。
“您给了我命,我没资格怨您,可妈没做错什么,挨一顿打就几天下不了床,三丫和文庆还小,不能眼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啊……”付疏泪眼朦胧地看向吴国富:“吴叔,您就帮帮我们吧!”
这年头农村最值钱的就是劳动力,三天两头的下不了地,可不就是要饿死人了。
付长军自己就半个人的工分,还不如十五岁的付文浩,再加上酗酒打人,谁摊上这样的不离婚?
人群里议论纷纷,都是可怜付家母女的。
“我觉得该离,哪个娃摊上这样的爹不得饿死?”刘艳霞不是才知道这事,听到消息连忙过来给付疏帮腔的。
农村人大都淳朴,听到这话也都应和,表示这婚离得。
付疏知道这事求薛建国没用,没好处的事他才不干,所以才问得吴国富。
吴国富也觉得为难,离婚也得大队书记开证明,他不好越俎代庖,但付家母女确实可怜,他也不忍心拒绝。
“离什么婚啊?队里哪有人这么干?有些人就是想给我们大队丢脸!”正在吴国富为难之际,王桃花带着自己闺女从牛车上跳下来,后面还跟着脸色不大好的薛城。
今天本来是李秀秀和薛城想去镇里逛逛,准备些订婚用的东西。王桃花听了,非要跟着去,一路上都在炫耀自己闺女和女婿。
薛城本来就因为她跟着而心里不快,哪成想她一点也不会看脸色,什么东西都挑着贵的买,更是惹得他厌恶。
王桃花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去趟镇里,竟然错过了这样的热闹事,下车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过来。
还好,她还能插上一脚,绝不能如了熊桂枝的愿。
熊桂枝看到王桃花,把脸撇向一边。她也知道村里拿二人比较的事,往常不在意,可现在这样时候遇见,她也觉得尴尬。
李秀秀见付疏那狼狈的样子,眼里幸灾乐祸,却显得很为人着想似的说:“付疏,你快别为难吴队长和薛伯伯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还是回家处理吧。”
村民们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虽说大家都还想看热闹,但毕竟是人家家事,再看着李秀秀都觉得这姑娘识大体。
对比之下,付疏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薛建国对自己这个未来儿媳越来越满意,心里感叹儿子眼光好。付疏在村子里算是最不错的姑娘了,但和李秀秀一对比,高下立见。
薛城也不赞同地看向付疏,似乎在责怪她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
付疏却直接无视李秀秀,眼眶还红着,表情却平静:“桃花婶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给大队丢脸了?”
王桃花冷哼一声,表情不屑:“熊桂枝她自己不守妇道挨了打,闹得人尽皆知,别的大队怎么看我们?还不够丢人?”
周围人议论纷纷,也觉得是付家母女小题大做了。
“那可真是我们错了,我倒不知道,现在还有‘妇道’这种东西。”付疏也笑,把妇道两字咬得极重。
“毛领导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桃花婶却告诉我该讲妇道。”付疏转向薛建国,貌似一脸疑惑地问道:“我年纪太小不懂事,薛书记,我该听谁的?”
话里是明摆着说王桃花不服从毛领导指示了。
这下周围人看王桃花母女的眼神又变了,思想里都是封建糟粕,哪里是识大体?
王桃花顿时不吱声了,面色不善地看向付疏,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秀秀暗暗咬牙,辛苦塑造的大方形象被付疏三言两语毁了个彻底,她恨死了!
薛建国听到王桃花开口就觉得不妙,但两家定亲在即,心里再不想帮也得开口:“当然是毛领导的指示高于一切!”
又怕付疏咬住不放,连忙又说:“付二丫说得对,这婚得离,我这就去开离婚证明,你们跟我来吧。”
付疏自然知道这点小事是动摇不了薛家的,她本就意在离婚,也不多纠缠,拉着熊桂枝跟在薛建国后面。
付文明和熊大国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付长军听到这结果傻了眼:“薛书记……”
薛建国本来因为没好处拿就心情不好,他做了决定哪容得付长军反对?于是不耐烦地说:“付长军,不想离婚早干嘛去了?”
付长军听出薛建国语气里的不满,心里愤恨,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跟着去薛家。
离婚这稀奇事,爱民村没人见过,于是也都跟着去了薛家看热闹。
李秀秀觉得丢脸,和薛城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倒是王桃花脸皮厚,颠颠地跟着人群进了薛家。
这年头离婚比后来轻松,却也不是拿着证书就走,得签一个财产分割的证明,还得把户口和粮食关系分开。
粮食关系直接影响工分落到哪家上,需得在大队书记这里备案。
付疏觉得这事不能拖,越拖越麻烦,于是跟熊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