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邱洁来找她一起去开大会,付疏把付萍也叫上了。
到了谷场,她们三人算来得早的,村民们没几个到场。反倒是红小兵们热烈地准备着,烂菜叶和泥水捅准备了好几个。
没一会儿,来的人渐渐多了,远处一群五六个人也耀武扬威的朝这边走,其中两个付疏还挺熟悉。
那群人里除了薛城和李秀秀,剩下的都是红小兵。
其中一个红小兵手里提了两个大桶,随着他的走近,一股臭味从桶里飘散出来。
见薛城和李秀秀一副不避人的样子,村里几个爱说闲话的又多了话题,时不时往付疏这边打量。
邱洁和付萍自然也都看到了他们,听见别人的议论声,担忧地看向付疏。
付疏却并不在意,只在看到红小兵手里的木桶时,眼神暗了暗。
刚才正在里面准备的一个红小兵见他们来了,颠颠地跑出来迎接:“不愧是城哥!俺们磨了半天那徐老头都不肯答应,你一说就拎来两大桶!”
听他这话众人就明白了。
徐老头是大队公厕的,家家户户厕所里收了粪水都往那送,等耕地了就从那再运到地里做肥料。
不用说,那臭烘烘的桶里,就是那些肮脏玩意儿。
薛城脸上得意洋洋,说出来的话却还拿着乔:“你小子,以后别求我这些污糟事儿!”
薛城是拿乔,旁边的李秀秀却是真心嫌弃,捏着鼻子道:“就是的,臭死了!”
那红小兵看着李秀秀整洁的蓝色衬衫黑色长裙,了然地“嘿嘿”一笑,嘴上赔着不是:“是了是了,是俺的不是,城嫂子你可别生气!”
李秀秀因为他这话羞红了脸,本来懊恼的心情也顾不上了,一拉薛城的袖子娇滴滴地道:“薛城,你看他……”
薛城不是红小兵,他爸薛建国却是红小兵的领导,本来被一群红小兵簇拥着就够显眼了,再加上那恶臭的味道,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出双入对,付萍眉头紧皱,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姐姐。
邱洁心思单纯,想起刚回来时听到的流言,再加上眼前的场景,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好朋友:“付疏,我听说薛城和李秀秀……”
“嗯,是真的。”付疏表情平静:“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以后别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吧。”
邱洁没在朋友脸上看到悲伤的情绪,但也怕她难过,忙转移话题:“这些脏东西,他们不会是想……”
邱洁想的没错,一开始看到这两桶粪水,付疏就知道他们要干嘛了。
这年头,对那些坏分子泼屎泼尿的不在少数,这些小兵就是以迫害他们的身体与精神为乐。但是在爱民村,这种事还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
薛家鱼肉乡邻也不是一天两天,大队长性格宽厚,脾气却软,薛书记手里握有红小兵,行事十分强横,惹得挺多村民不满。
去年放的秋粮很少,惹得人心浮躁,薛建国怕是想借开大会的名义立威,才想出这样的损招。
想明白如此,付疏心中不忍。
梦中的事本来就模模糊糊,和她无关的事她更是没有印象,只隐约记得牛朋里有一个京大下放的教授,还有一位颇有资历的豫剧演员。
记忆中那京大教授还帮过付家的忙,她也偷偷给他送过吃食,其他的就没印象了。
付疏也不知道原本的世界里有没有这一出,却不想看着为文化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人这样被折磨。
她碰了碰身边的邱洁,在她耳边低语一通。
邱洁听到她的话眼睛亮了亮,点头表示明白。
酝酿好情绪,她便轻声惊呼:“呀!这粪水难道不是用来浇地的吗?这么多都够浇三垄地了!”
周围有人便回应道:“可不就是浇地的!说是从徐老头那拿的呢!”
邱洁听了这话朝付疏狡黠的挤挤眼,又故作忧虑地说:“去年放的粮都够少了,不是说产量不够吗,怎么还……”
碍于薛城和李秀秀的关系,这些话付疏说出来难免被人误会成故意找茬。邱洁聪慧,她说出来的效果更好。
果然话没说完,但大家就听懂了她的意思,顿时也想明白过来:去年放粮少,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这样都还饿死了几个老老小小。如今产量不够却把肥料浪费在那些坏分子身上,要是再像这样隔三差五批他们一回,等到秋天放粮的时候,分到的粮食不就更少了?
这是想要了他们这帮农民的命啊!人群中顿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抱怨声。
“薛老三,你那粪水咋算?”说这话的是村东头的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是老王家唯一的男人,他可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平时不着四六,家里的事情都由女人操持,连下地赚工分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全村里就属他家粮食分得最少。
都说无利不起早,这话在他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
他一听浇地的“好东西”用来白白浪费在那些反动分子身上,觉得是被人白占了便宜,顿时就不乐意了。
听见王二麻子的话,那一群红小兵都看了过来。
薛城也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