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听到玄关处有敲门声响起。
清水清猜到来人是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跑去打开门,果不其然地是他刚刚分别的下属。
绿川光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扬了扬手上的清扫工具,迟疑道:“我想着您很久没回来住了,应该在大扫除……或许我能搭把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虽然对方只是投以平静地注视,也并未多说什么,但是他就是隐约明白自己大概是惹了对方不快了。回到安全屋以后,思来想去还是跑去敲响了对面公寓的房门,与其无谓地猜测,还不如直接面对清酒。
以清酒的直率,如果自己刚刚真的说错了话,与其无谓猜测,干脆利落地去找对方当面说开道歉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出乎意料地是,本以为会被冷漠以待,门内的银发青年却迅速展开了一个笑容,惊喜道:“那真是帮大忙了!”
清水清差不多明白是自己刚刚的反应吓到那孩子了,毕竟自训练营与这孩子相遇以来,他大多是以一种温和坦然的形象出现,少有冷淡。
两个人默契地开始打理起屋子。
清水清一直认为绿川光是一个极为有信念感的年轻人,卸下训练营初见时的冷漠后透露出的温柔并不代表那会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冷静克制和敏感柔软并不冲突,而这些恰巧都是清水清眼中的绿川光所带有的标签。
清水清从不怀疑如果有合适的机会,那位看似温和的下属会在背后给他一记冷枪,或许扣动扳机时会有一瞬的犹豫,但是终会选择贯彻正义。
其实绿川光的一言一行都没有任何出错,但是他的成长过程中已经见过太多的摇摆,或许还要加上早就清晰对方的身份立场的原因,所以他总是能从一些状似平常的对话行为中感受到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而这又会迫使他想起一些不愿提起的陈年旧事和故人。
他们只是站在了各自的立场坚定着各自的信念,比起忘却自我的虚假和伪装,清水清反而欣赏这种真实与坚定。
把房子收拾好时天色已经半黑了,绿川光趁热打铁,趁机提出一同吃个晚饭,清水清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欣然答应。
清水清去冲了个澡,很快便头顶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换了身宽松的衣服跑到对面的另一间安全屋。
“打扰了。”他说着换上玄关处早就摆好的拖鞋,目标明确地来到厨房门口,他的下属正熟练地处理食材,动作行云流水颇具美感,看得出来厨艺的确高超。
绿川光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到对方头上盖着的毛巾下还隐约在滴水的头发,提醒道:“洗手间的柜子里有吹风机。”
清水清不太在意,摆了摆手,随口道:“很快就会干了。”
不等对方劝告的话说出口,他便立即岔开话题道:“安室呢?”
绿川光正握着菜刀处理食材的手一顿,含糊道:“是去做任务了吧。”
清水清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追问道:“任务?今天不是周末吗?”列任务清单的时候,他可是有特意把两个下属的休息日都空出来了。
“他去做谁的任务?”
绿川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个吧……”
“行了,不用说了,是朗姆的任务对吧。”除了朗姆也没人敢随意使唤他的下属却又让绿川不敢直说姓名了,毕竟他和朗姆的争斗在组织里已经称得上是人尽皆知了。
“我觉得这个事情,安室他是可以解释的——”
“绿川!”
绿川光呼吸一滞,迅速放下手中的菜,转身肃立道:“您说。”
“安室回情报组了那你怎么办?”
“您说的对,但是安室他他他……啊??”
清水清的表情十分严肃,看着自己那个依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的下属,忍不住痛心疾首道:“你不看住安室,万一他又跳槽了,你就没有搭档了啊!”
“那可是搭档啊,多少代号成员至今都没遇到合得来的搭档,你竟然还不好好把握住机会!”
绿川光茫然地立在原地,看着上司一把扯下头上盖着的毛巾,一边走向客厅的沙发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气势汹汹道:
“朗姆,我警告你——”
通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半晌依旧没听到后续,绿川光好奇地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看,却发现对方竟然正在玄关处换鞋,他犹豫着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清水?”
银发青年的半个身躯都笼罩在阴影中,未干透的发梢甚至还有水珠在时不时地滴落,又快速洇湿进宽松柔软的白色短袖里。
对方微微侧头时可以窥见面色上的阴霾,见他出来也并未多言,只是淡淡道:“绿川,麻烦你准备三人份的晚餐,我们很快就回来。”
“好……好的。”
他隐约能猜到那个“我们”中的另一人指的是谁,莫名有些不安,在安全屋内踱步了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好友打了通电话。
空荡荡的房子里,绿川光缓缓攥紧了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通话自动挂断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