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整个地下停车场如同深夜一样寂静。
荼蘼花的花语是末路之美,琥珀易碎,树脂凝固之后的硬度压迫足以将一个人慢慢至于死地。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荼蘼”至美在于她此时还残存的生命。
屠楠颤抖的走上前去,想要将已经与姐姐合二为一的琥珀剥离开来,但是刚一抬手,就被温延青制止了。
“不可以……咳咳……”
温延青焦急的伸手制止,却因重心不稳险些从轮椅上跌落下来,稳住之后才缓缓说道:“因为条件不允许,制作‘荼蘼’之初只是在头部和心脏部位做了分隔,其他部位与树脂已经浑然一体,硬要剥离结果只能是玉石俱焚。”
“什么?”屠楠有些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敢相信,自己几经周折,费尽心思换来的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不过有两个个办法。”
在屠楠绝望之际,温延青再次开口:“一来‘荼蘼’制成时间较短,可以使用酒精溶解。二来,就是通过110°—135°的高温将其放入密室溶解。当然,后者成功率会大一些,你也不必担心高温会对你姐姐有什么样的影响,我自有办法。”
“但是,‘荼蘼’必须由我带回去。”
“首先,‘荼蘼’已碎,你一个人很难保证在不伤害你姐姐的情况下将其带回,其次,无论是酒精溶解还是高温溶解,都不是你能够轻易做到的。可不可以,就在你一句话。”
“我……”
屠楠犹豫了,自己为了救姐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仅没能救下姐姐,还险些将她毁掉,为了姐姐自己连犯罪都敢,最后却不得不将其拱手还给这个一手毁掉姐姐生活的变态老头。
“好……”
“警察来了!”
“吧”字还没说出口,警报声伴随着旁边人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喧闹声淹没了整个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一瞬之间所有人四下散开,屠楠再回头,不管是温延青、阿来还是戚漫和恩兮,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整个现场就只剩下了屠楠和躺在一边的“荼蘼”。
“不许动!”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自己,屠楠只能毫无意识的举起了双手,几个身着警服的人走下了车,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个拍卖未果愤然离场的老头。
短短的几个小时,仿佛人生中所有的大起大落都放在了屠楠一个人的身上,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怎么思考,只能行尸走肉般的被警察推上了警车。
就在上车前的那一刹那,屠楠朝着“荼蘼”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便是与姐姐屠芷的最后一眼。
那个老头正贪婪的趴在“荼蘼”旁,用手轻轻的托起了她的头部,搬起来重重的吻了下去,仿佛要与之骨血相融。
“我要带你走,要你陪我一辈子……”
破碎“荼蘼”重度不是老头一人就可以轻易负担的,在他抱起“荼蘼”的一瞬间,屠芷的头部便与身体分成了两半。
“不!”
屠楠疯了似的跑向姐姐,却被警察强行将双手反剪,按进了警车里,只留下几个勘察现场的警察、那个该死的老头和身首分离的姐姐。
“咔—”
屠楠面对刺眼的灯光毫无反应,她如同一个丧失了灵魂了蝼蚁,眼睑下垂,不知道看往了什么方向。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举报你挟持人质,以期获得价值过亿的违法藏品,这一点你承认吗?”
“那是我姐姐,亲姐姐……”
屠楠抬起头,强光的照射让她看不清对面的人脸,只能微微撇嘴,惨兮兮的笑了起来,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控诉。
时隔几年,后面的事情屠楠已经记得不真切了,她只记得戚漫没有对自己提起诉讼,法院想对自己提起公诉最终也是不了了之,温延青、阿来、戚漫、恩兮、还有那个该死的老头都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里,只剩下自己一人在至深的仇恨中度过了余下的几年。
……
2018年7月1日深夜。
屠楠走在家附近的夜市里,一个兜售琥珀的小贩引起了她的注意。七月,即使是深夜温度也超过了二十几度,小贩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风衣向每个经过的路人兜售自己利用模具制作出来的琥珀,里面有的是花,有的是蜘蛛,有的是苍蝇,再珍贵一点的也不过是个展翅的蝴蝶。
去死吧!
你去死吧!
你现在就去死吧!
偏执的想法占据了屠楠的大脑,她转过身,在旁边卖五金的小摊上买了把起子,默默的跟在了卖琥珀的小贩身后。
小贩丝毫感受不到身后的危险,他依旧微笑着,同迎面向自己走来的每一个人打开风衣,兜售自己衣服上挂着的一个又一个的琥珀。
整条夜市长度不过一公里,从头走到尾也要不了几分钟,小贩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一条冗长的,通往出口的小路,路旁没有路灯,也没什么人。
环顾四周,当屠楠看到周围没有人看向自己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抬起了手,举起手中的起子就要向小贩的颈部刺下去。
“你放手!”屠楠以低沉的声音吼道。
就在刚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