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爷诚惶诚恐,生怕邓钰因此怪罪于他。
没想到邓钰却表现得十分平静:“梁师爷莫要慌张,我知道不是你。”
村子里有谁学过珠算邓钰不知道,但她知道,整个村子学过九九乘法表的,除了她自己,只有那个人了。
阳承弼家的田地离邓钰的水田不远。
他整日都在自家地里忙活,看到邓钰田里的工人忙前忙后收割粮食,每亩地有多少收成随便抓一人问问便知。
这样要计算出总数并不难。
依照阳承弼对邓钰的了解,邓钰这人不会趁人之危,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很有可能与官家谈下来的价格是按照市价。
这么一来,邓钰拿到手多少银子,阳承弼轻而易举就能算出个大概来。
只是他把这事儿泄漏出去,实在是小人行径,太不厚道了。
邓钰原以为是阳承弼散播消息。
直到她看到李殷氏站在村口,跟人聊得热火朝天,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万贯’、‘发财’之类的词儿。
这母子俩没一个不让人糟心。
她一声不响从她们背后走过去。
听闻几个妇人聊得火热。
都在议论她家水田和赚到一万贯的事儿。
“......”
“祁金氏运气真好啊,咋能啥好事儿都给她撞上?”
“也不知道祁金氏准备用这笔钱干啥,这么多银子,一辈子也花不完......”
“她准备去镇上买几间铺子,买个大宅子,再买些丫鬟好吃好喝伺候着,过上富家
夫人的生活!”
“嗯......有道理,这倒像是祁金氏会干出来的事儿,不过你咋晓得——啊!!”
那妇人正点着头表示赞同,偏头一看才发现方才说话之人就是祁金氏本人。
她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东子娘,你啥时候来的,咋没声儿啊?吓死我了!”
邓钰笑道:“有啥吓人的,你该不会是背后说人闲话,心虚吧?”
李殷氏忙着打圆场,“东子娘,你这话就过了,都是一个村儿的,凑在一块聊聊村子里的新鲜事儿罢了,咋就是说闲话。”
“呦,那我还得感谢李家婶子记挂了,您大病初愈,这就有功夫来操心我家的事儿,还真是热心肠。”
邓钰学着她阴阳怪气的语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菩萨转世呢,自个儿家里田地都没了,还操心我家粮食卖了多少银子。”
李殷氏愣了一下,“啥意思?我家的田......”
“看来李婶子还不晓得啊,前阵子您病得不轻,这治病抓药的银子是打哪儿来的,二虎子没与您说么?”
这事儿李殷氏也不是没问过,但是二虎子让她别管那么多,她也就没细问,竟是与祁金氏有关么。
“各位婶子嫂子,你们也知道我卖稻谷赚了点小钱,如今这世道不景气,大伙过得都不容易,都是一个村儿的,我不得帮衬帮衬?你们说是吧?”
这几人平日里没少在背后议论祁金氏,向来与祁金氏关系
就不咋样,这会祁金氏忽然来说要帮衬她们。
各个都不吱声,显然是不相信。
邓钰自顾自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季麦子收成也不会太好,冬季粮食殆尽,这家里头都揭不开锅,日子可咋过啊。”
“不如你们也学学李家婶子,把家里田地都卖给我。”邓钰说得极为认真,“不仅如此,你们把田地卖给我,得了银钱之后,你们继续在田地里做工,我还会付你们工钱。”
“你们不仅不用交赋税,不用交公粮,还有工钱拿,百利无害啊,你们觉得呢?”
几个妇人听明白后,凑在一块交头接耳,不知又在嘀咕些什么。
邓钰已达目的,笑了笑道:“总之话我是说到了,几位不妨多考虑考虑,回家与男人商量商量,若是愿意呢,就带着田契上我家来寻我,银子当场现结。”
这几位都是村子里的长舌妇,消息从她们嘴里放出去,不消半日,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大难当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邓钰给出的这条路的确让人心动。
虽说是卖了田地,却也不至于无地可耕种,不仅有工钱拿,还不需要交赋税。
说起来一年到头,拘着几亩破地,还真未必有在祁家做工来得轻松自在。
更何况东子娘竟是真搞出水田,种出了稻谷。
打破了以往河湾镇全是旱地,种植不了水稻的局面。
水稻一年分三季,而麦子一年才两季。
自然是种植水稻收成更
为好些。
其实邓钰知道,实际上麦子的产量肯定是要比水稻要高。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麦子品种不好,连种子都是干瘪瘪的,种不出好收成出来。
村民们都在犹豫,而李殷氏回到家里却气得不轻。
恰好阳承弼从田里忙活回来,他娘就逮着他追问,“咱家的田,你是不是卖给祁金氏了?”
阳承弼不知道他娘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但他不想听他娘唠叨,便不接话。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