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本该是团圆的节日。
顾家兄弟走后,整个家里显得寂寥了不少。
就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祁子南都格外地安静。
只默默吃完饭,回屋写功课去了。
古代的月亮很圆,在中秋这日更甚。
祁子东粘了两盏玉兔模样的红灯笼挂在院门上。
福宝乐呵呵的,在院子玩耍。
家中几个大人吃饱了饭,围坐在院子里。
那一瞬间,邓钰忽然觉得日子很安逸。
除了越来越瘪的荷包,还有日渐减少的屯粮。
想到这些,她又有些焦虑了。
抱着这几日记录的数据,赶忙回自己屋去了。
祁老太太向来不理解邓钰的行为,“东子,你娘这又是咋了,整日把自个儿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画些啥。”
祁子东挠了挠脑袋,他娘在干啥,他咋知道。
祁老太太叹了口气。
前阵子她回娘家村托她大嫂留意的事儿有眉目了。
说是一个死了媳妇儿的男人,有一个儿子。
媳妇儿是难产没的。
好些年了,也没说再找个新媳妇儿啥的。
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孩子拉扯大。
为人也老实勤快。
是个合适的。
她大嫂托人去打听过,那男人也有这意向。
祁老太太只等节后娘家那边的人去瞧过,若是合适,这门亲事儿也能早点儿定下来。
想到这里,祁老太太看到邓钰屋里烛光透出来的剪影,不知为啥有些过意不去。
说起来,她儿子走了也快一年了。
儿媳妇如今也
才三十多,要再找一个也不是不行。
但是她平日里为家里上上下下忙活不停,从未提起过自个儿的事儿。
一个女人,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过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这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
早年她丈夫病逝。
她性子倔,觉得一个人也能把孩子拉扯大。
何况那时候祁战已经十四了,大小伙子一个,很多事儿都能替家里分担。
她这个当娘的,也没多少操心。
但如今大不一样了。
她一个孤寡老太太,唯一的儿子也没了。
若不是儿媳妇体恤,日子哪有这般好过。
兴许早就在那个荒郊野岭埋着了。
这其中的孤独落寞,她不想让自己闺女也体会一遍,这才着急忙慌想给她相看一户好人家。
东子他娘是咋想的她没能琢磨透。
一面儿她觉得寡妇不好当,东子娘一个女人也该为自己后半辈子打算打算。
另一面儿,她也存着私心儿,希望东子娘最好不要改嫁。
如今这个家,若是没了东子娘,那可真不行。
特别是她这个老太太,少不得会成为孙儿们的拖累。
东子才十八,才刚当爹,还在酒楼里当学徒。
啥也都不懂。
他娘若是改嫁了,家里头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祁老太太思来想去,又怪到自己儿子头上。
咋能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撇下孤苦的老母亲和媳妇孩子呢。
她想着想着,眼眶又红了。
若是她儿子还在......
那便皆大欢喜了
。
祁子东逗着福宝玩儿,瞥见他阿奶悄悄的抹眼睛。
“阿奶,你咋哭了?”
“是不是又想我爹了?”
祁老太太摇头:“没啥没啥,风迷了眼睛罢了。”
祁老太太没承认,祁子西却陷入了沉默。
自从他爹出征之后,他们家就再没过过一个团圆节。
想当初每到中秋这日,他爹都会带他们去小山头那边儿看月亮。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亮。
他爹说月亮上头有玉兔,还有仙女。
他大哥的玉兔灯笼,就是当初爹教他们折的。
如今爹没了,小山头也被铲了。
顾家兄弟几个也离开了。
也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见。
诺大的院子,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显得十分清冷。
祁老太太说:“二小子想啥呢?”
“一副愁苦的模样。”
祁子西随手扯了一根墙角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没啥,觉得顾家兄弟走了以后,家中冷清了许多。”
祁燕端了月饼子过来,笑着说:“觉得冷清,明儿你也讨个媳妇儿回家来,生个像福宝一样可爱的奶娃娃,到时候你便不会觉得冷清了。”
祁子西一脸窘迫,“小姑,谁想讨媳妇儿了?左右这事儿我是一点不急,全凭我娘做主。”
“是是是,赶明儿你娘给你找一个隔壁村儿的小胖妞,你也一点儿不急。”
“我娘啥时候说要给我找个隔壁村的胖妞?小姑,你可别瞎说。”
祁子南从屋里走出来,接话说:“小姑,我二哥已经有心
仪的姑娘啦,只等我娘上门提亲去了。”
这话勾起了祁燕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