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篓子白米被锁进了地窖里。
许老爹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下回来他大妹子再来时,定是要给还回去。
许贾氏心心念念能吃上一口白米饭,便道:“爹,那灶房里头那些......”
那一小袋子是许老爹当着人面答应收下的,自然不会琢磨还回去,“你们看着办吧,紧着孩子,我这个糟老头子,不必吃那么精贵的东西。”
话虽如此说,但儿媳妇哪敢这么做。
晚食那会,村子里没有派粥了。
许家两个儿媳妇忙活着做饭。
其实没多少粮食,做得也简单。
许贾氏先前没注意把白米和粟米混在了一起,分是分不开了,许老嫂子的意思干脆全混在一起,一块儿吃得了。
于是许贾氏用混了白米的粮食,熬了粥。
她也存了点儿私心,米缸子里满满当当,便是不那么抠搜,多盛了一些米,把粥熬得稠一些。
已经许久没有过饱腹的滋味儿。
这一餐许家人吃得很满足。
许贾氏难得饭后在村子里闲逛,竟是一出门儿就遇着了老熟人。
“呦,林子娘,啥事儿这么开心?”
“是殷大婶子啊,害,哪有啥开心事儿啊,只不过吃饱了肚子,消消食儿。”
来人是殷家大婶,许贾氏嫁到北理村这些年,在河边盥洗衣裳的时候认识了好些村子的婶子婆子。
其中这个殷家大婶最是热情,和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去,许贾氏与她关系一直不错。
殷大婶笑着说:“前日
见你还苦着张脸儿,愁家中那几口粮食,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今日咋还需要消食儿了,到底是吃了啥好东西啊?”
许贾氏这人心里头藏不住事儿,有啥就忍不住跟人说,她也知道不该与外人提这事儿,但殷家大婶不是啥都往外说的那种人,告诉她也没啥要紧。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往外头说啊。”
殷家大婶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许贾氏凑近了小声说:“我男人他大姑,就是老爷子的大妹子,今日来送了好些大白米,够我们一大家子吃好一阵子哩。”
“呦,大白米如今可不便宜。”
“是啊,老太太直接送了十多斤来,方才那白米饭下肚,我这浑身啊,甭提有多舒坦了。”
殷家大婶问:“我咋记得许老爹的大妹子,是嫁到万祥村的那个吧?”
“是是是,嫁到万祥村,好些年没有回来过了。”
殷家大婶可记得,从她来北理村到如今,北理村嫁到万祥村的姑娘就两家。
一个就是她男人的妹妹,如今的李殷氏。
还有一个早个两年嫁过去的,正是当时许家大姑娘,如今许老爹的大妹子,若是她记得不错,嫁的应该是万祥村祁家。
“你没去过万祥村瞧过吧?我可是听说,你这婆家大姑前两年日子过得凄惨。”
许贾氏刚嫁进许家那会,的确见大姑小姑与家里来往得勤,后来渐渐少了联系,中间甚至好些年都没了消息。
她原以为
是随着年纪增长,家中人丁多,渐渐便与娘家淡了关系。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一些别的事儿,她追问道:“殷大婶,你与我说说,到底咋回事儿啊?”
“我男人他妹子不也嫁到万祥村去了么?这都是她告诉我的,况且啊,这在他们万祥村也不是啥秘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祁家那儿媳妇啊,是个悍妇!你婆家大姑作为她婆母,可是吃尽了苦头。可怜得呦,儿子一远征充军,儿媳妇就把婆母给赶了出去。”
“你说说这像话么!偏偏那祁金氏,为人尖酸刻薄,泼辣无赖,谁也拿她没办法。我那小姑子也是心善,家中宽裕的时候便拿了些粮食接济老太太,想着都是一个娘家村儿的,互相帮帮忙。”
“你是不知道啊,有一回被祁金氏给撞见,指着我小姑子就破口大骂,村里好些人都看不下去了,但没人敢吱声儿。”
许贾氏听得一愣儿一愣儿的,“还有这回事儿?”
殷家大婶认真道:“我骗你做啥,这点子事儿,你上万祥村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今日祁家二小子过来,瞧着憨厚知礼,若他娘亲真是那般刻薄无理,能教出如此懂事儿的孩子么。
许贾氏心生疑惑。
殷家大婶拉开话匣子,一时半会儿止不住,拉着许贾氏说了好一通。
全是细数祁金氏这些年来做过的荒唐事儿。
眼见天儿都暗了下来,殷家大婶这才止住话头
,两人各自回家去。
听闻这么大个消息,许贾氏哪里憋得住。
一回到家就拉着她婆婆悄悄把这事儿给说了。
许老嫂子向来把祁老太太当作自己的亲妹子,对她的爱护不比许老爹少。
这会子听说祁家儿媳妇竟是把老太太赶出家门,不给吃食就算了,还让人住在茅草屋里。
生气归生气,但是今日祁小子折回来的时候不也说了么,这米是他娘让送来的。
若祁家儿媳妇真如殷家大婶说得那般不堪,又如何会让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