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这一代三房儿子早早就分了家。
老爷子跟着大房一家住着。
每月二房三房都会上交公粮。
眼见这个月到了交公粮的日子,二房三房媳妇儿带着孩子就来了。
张二媳妇牛桂花前脚先到的,张狗蛋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张老头最稀罕这个小孙子,张狗蛋也与爷爷亲,进门就挨在身旁,一口一个‘爷爷’喊得响亮。
后脚进门的张三媳妇姜氏,领着最小的两个闺女,就没那般自在了。虽说老张家三房兄弟感情好,张老爷子也没啥脾气,平日里一大家子凑在一起,热热闹闹,没啥隔阂。
但她毕竟生了五个闺女,给老张家拖了后腿,人不说啥,她自个儿心里头一直添着堵儿,觉着没脸见老爷子。
再看老爷子和张狗蛋那般亲近,她五个闺女生下来到如今,也从未见老爷子这般稀罕过。
大嫂陈氏从里头走过,瞧见姜氏杵在门外,喊了句:“三弟妹,傻站着干啥呢,咋不进来?”
姜氏这才回过神,赶忙拉着俩孩子就进去了。
两个小闺女和爷爷不亲近,躲在她娘后面规规矩矩喊了声‘阿爷’。
张老头笑着应着,抓了一小把花生,递过去,“两个小丫头又长高了,给,到边上吃花生去。”
四丫头张小杏乐呵呵攥着花生,带着五妹张小兰蹲到角落分着吃。
姜氏走上前,将装了粮食的袋子拿出来,“爹,这是这个月的公粮。”
“给你大嫂吧。”张老头喉咙里卡了口浓痰,他轻咳了两下,没有咳出来,反倒嗓子哑了几分,“雪天刚过,家家粮食都吃紧,我一个糟老头子吃不了多少,你们不必月月送这么多粮食过来,让孩子多吃些才是。”
“爹,这哪能一样,这是孝敬您的粮食,可不能短。”
张家婆母在姜氏生下张小荷的时候就去了。
那会儿张老头执意提出三房分家,各过各的。
许是觉得没有了婆母,三个儿媳妇没了管教,若是闹起矛盾来谁也不服谁,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张老头嫌麻烦,干脆就分了家。
如此一来,反倒这么些年下来,张家妯娌之间相处得十分和睦。
张老头点点头,又猛得咳了几下,呵了一嗓子,好像一口浓痰就要咳出来了。
姜氏忙拎了袋子说:“爹,我先把袋子拿去给大嫂。”
张老头鼓着嘴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快去。
灶房里,大房陈氏与二房的牛桂花正在剥豆衣。
姜氏把粮食袋子递过去,“大嫂,这个月的公粮,爹让你给收着。”
陈氏双手在腰间围裙上擦了擦,这才将袋子接过,“家中粮食还有多,年前祁家嫂子和苏妙分的粮食还未吃完,听说过几日朝廷的赈灾粮就要分发下来了。爹上回也说,你们俩家中几个孩子还小,让孩子多吃点才是,不必每月送来这么多粮食。”
牛桂花接话道:“自打分家这十几年来,爹一直在大哥大嫂家住着,咱们二房三房两家本就没尽到孝道,若是连每月的公粮都免了,这哪说得过去。”
姜氏点点头,表示二嫂说的对。也亏了大嫂为人厚道,若是别家老人可着一房长久住着,早就颇多怨言了,这么些年来,她大嫂一句抱怨也没有,尽心尽力伺候着公公。
陈氏心里头确实没啥怨言,虽说老爷子一直在他们大房家住着,但二房三房有啥好东西第一个就送过来孝敬老人,老爷子也不爱管事儿,啥都让她给收着。
这不明摆着就是信任她,她在家中过得舒心,哪还会有啥怨言。
牛桂花剥完豆衣,又开始摘豆角,几个妯娌凑在一起,嘴是闲不下来。“对了,听说三弟妹找周媒婆给小荷说亲了,说的是哪家小子?”
这事儿头先张三儿也来与张老头知会了一声,张老头的意思是说让他这个当爹的自个儿讨主意,不必来过问他。
这些日子过去,听说是要定下来了。
倒是也还没说相中的是哪家小子。
姜氏也不扭捏,直说:“李家老幺,李四虎。”
居然是李殷氏她儿子。
不知道为啥,牛桂花总觉得李殷氏不是啥好人,心口不一的,面上与人热络,心里头说不准多少算计呢,但她不好当着三弟妹的面直接说,便低头专心摘着豆角。
陈氏与李家少有打交道,不知道李家的情况,问道:“你见过了?小伙子人咋样?”
要知道,大房二房生的都是小子,只有三房连生了五个闺女。后面几个闺女出生的时候,已经分家了。但是张小荷却是全家看着生下来的,家中头一个女娃娃,出生的时候乖乖巧巧的,惹得两个伯娘稀罕得紧。
特别是眼看这闺女越长大越是勤快,一双手巧得很,腌咸菜、磨豆腐样样都能干。倒是觉着若是一般般的小子,那着实是配不上这个大侄女的。
姜氏说:“我与孩子他爹都看过了,那小子模样是没得说,人品也还过得去,听媒人说,那家家境殷实,婆母也好相处,嫁过去不吃亏。”
李殷氏是个好相处的?牛桂花并不这么觉得,想起那日投票时,李家人咄咄逼人的嘴脸,她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