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娟躲在门后,问她也不应,眼眶红红的。
邓钰还以为有人欺负她了,把人从门口拉出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小丫头愣是忍住没落下来,小声说:“舅娘,我能干活,三哥能干的,我也能干。能不能,能不能别让我吃树皮?”
吃树皮?邓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树皮,想起了以前金巧巧让小姑子娘俩吃树皮的事情。
此时几名村妇路过,恰好将祁子娟的话听了去,当下便议论起来。
“也不是荒年,居然让小丫头吃树皮?祁金氏这个做舅娘的,也太刻薄了。”
“是啊,小丫头能吃上几两米,昨日才假模假式的将人接回来,今日就让人啃树皮,简直叫人没眼看。”
“怎能做出这种事儿,我听说昨日李大嫂子接济她婆母,还被她摆了脸色。”
“祁金氏向来不都这样儿么,对谁摆过好脸色。”
“话是这么说,可她如今成了寡妇,性子还不知收敛,不就是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
“哎,不得不说,祁金氏真是命好啊,生了三个,都是男娃子……”
村妇渐渐走远了。
这帮大娘如此说她舅娘,舅娘怕是要心里不痛快了,祁子娟向来是最害怕她舅娘,如今她害得舅娘被村里村人说闲话,定是不会放过她。
舅娘就站在她面前,也不说话,祁子娟浑身开始微微发抖,却不敢抬眼看。
“娟子。”
邓钰按住祁子娟发抖的肩,“舅娘说了,往后都有白米饭吃,不仅你阿奶有,你也有。”
祁子娟不可置信抬起头,见舅娘正对着自己笑,“愣着干什么,不是说会干活么,把院子里扫一扫。”
“是!舅娘。”祁子娟兴致昂扬扫地去了。
邓钰坐回院子里,开始打磨她的藤条。
“阿奶,阿奶,您去歇着吧,这用不着您帮忙。”
“东子,让阿奶来做吧,你一个大男人,哪能干这种活。”
邓钰刚坐下,便听到厨房传来祁老太太和祁子东的争执声。
她叹了口气,不得不又起身去了厨房。
祁子东看见她娘仿佛见了救星一般,“娘,我要做饭,阿奶非要来抢着做。”
“男人怎么能在家做饭,说出去叫人笑话。”
“为何不能做饭,镇上酒楼里的厨子个个都是男人,也没见有人笑话。”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除了生孩子,没有什么活是女人能做男人不能做的。”
“可——”
祁老太太还想辩驳,却被邓钰扶着肩头,带出厨房,“娘若是实在闷得慌,就在院子里坐着,听听苏妙丫头念书,别去厨房影响东子。”
祁子东烧菜很有天赋,那日回锅肉,她只当着他的面做过一遍,他便能做得分毫不差,甚至比她做的还香。
男人做饭有什么不行,只要有兴趣,做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是不想做,那便大家轮流做,家里好几口人呢,一人轮一天也要一周能才轮到一次。
邓钰最见不得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才不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
老太太虽然固执,但知道儿媳妇的厉害,现在这个家,全是金巧巧说了算,她是半点没有话语权的,便不再多说什么,在院子里头坐着了。
邓钰回到自己的小板凳旁边坐下,抓起树皮,终于能好好做地笼了。
谁知道屁股刚坐下,就见祁燕从院门外走进来。
邓钰只盼她自己做自己的事去,别来跟她找不痛快。却瞥见祁燕抱着一个篮子,直直朝她走来,“嫂子。”
这祖孙三个还真不消停了,“啥事?”
祁燕嗫嚅了半天。
“我找桃花娘借了鞋楦和锥子,晚上给大伙量一量尺寸,给大家都做双鞋子。”她用身上剩下的二百文钱买了些棉布,明儿就纳鞋底,每人做个千层底的棉布鞋。
邓钰正愁鞋子磨破了不舒服呢,本想去镇上买,但看到一双棉布鞋卖价居然要六十文,一家子人都做一双,那可得不少钱,买鞋这事便耽搁了。
祁燕既然会做鞋,真是省了不少事。
“做棉靴吧,暖和些。”邓钰说,“你先纳鞋底,过两日我去添置做鞋面的料子。”
普通农户夏天穿草鞋,冬天穿布鞋,穿棉鞋的都是少数。棉靴?那可是镇上大户人家才穿得起的。
祁燕昨日收了大嫂的衣服,作为回报本想自己花钱给大家做鞋,却没想到大嫂毫不跟她客气,直说要做靴子。她浑身上下两百多文钱,只够买那些个棉布了,做靴子的料子,她确实是买不起。
不过大嫂说会添置做鞋棉的料子,她也不便多说,便应下了。
邓钰不知道祁燕是怎么想的。她活了三十三年,只谈过两次恋爱,没结过婚。从未和婆婆、小姑子之类的打过交道,家长里短的她确实一窍不通。
好在金巧巧本就人缘不好,和谁也不热络。
她自顾自的编地笼,没人打扰,她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是做好了一个地笼。网眼编得很密,若是进了小鱼,到时候再放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