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殿,刘建马东升急匆匆的赶来了。
贵州米鲁造反的报告,先行到的兵部,情况比给弘治的要详细得多。他们也要当面向弘治汇报呢。
乾清宫离着集英殿有段不算近的距离。
按照朱厚照的建议要求,弘治最近都是来回步行,不做轿子了。
这叫抓紧一切机会锻炼身体,保住革命的本钱。
弘治心急大事,朱厚照逃避老娘,如躲避瘟神。
爷两个脚步匆匆,来到集英殿的时候,走得已经微微气喘,额头见汗。
群臣见礼,弘治一挥手:“免礼平身。赐座看茶。”
脚步不停,直接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上,朱厚照就乖巧的站到了老爹的身后,眼睛还时不时的溜着殿门,生怕老娘打进来。
“说说贵州的事情吧。”
弘治开门见山。刘建首先站起来汇报:“贵州米鲁,聚苗兵一万,在十天前,破城杀夫,举旗造反。”
想一想在乾清宫里,儿子的判断,弘治就不由得低声嘀咕一句:“钱钺误国。”
刘建和马文升闻听,心中不由一震。皇帝如此评判一个臣子,这个钱钺,完了。
弘治继续问:“消息为什么到这时候才传过来?”
刘建就有些尴尬了,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回答:“刚开始的时候,钱巡抚认为这不过是夫妻吵架小事一桩,所以自己亲自出面调和。”
“他是怎么调和的?”
“钱大人耐心的和米鲁解释,让他遵守妇德,从一而终。隆畅不就是娶了三两个小老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吗,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朱厚照就在弘治身后鄙夷的一声嗤笑:“标准的不平等,标准的双标。不坏事才怪呢。”
刘建和马文升看到了太子的表情,听到了他小声点话。两个人的心中就不由得一动。
太子真是未卜先知的乌鸦嘴啊。
弘治不听儿子的点评,继续询问:“然后呢?”
“然后又教训隆畅,按照大明的律法,官员只能有一妻一妾。严令他将多余的小妾休了回家。”
弘治就一捂脸。朱厚照就一咧嘴。这种调和方式,肯定是两边都不讨好。
“然后呢?”
“然后米鲁大怒,指责钱大人袒护那个花心的隆畅。坚决要求离开隆畅,要回自己当初的陪嫁;而隆畅也认为这样的判断不公,违背了他们族人的规矩。所以这一次调停两方不欢而散。”
弘治就喃喃自语:“事情果然是这样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而钱大人认为这是小事,没有必要给朝廷添麻烦,在地方上就能解决,所以就没有上报。”
这很符合朱厚照的想法,别什么事儿都往中央上捅,要不让你们这些当官的坐镇一方干什么?
“他也没想到南蛮人这么的彪悍不讲道理。结果调停不成,米鲁带着百多族人,亲自向隆畅讨要原先的嫁妆,双方就起了冲突。”
“当地官府官员在做什么?”
“钱大人说,当地的知县本着这是家事断不清的原则,自己不便插手,也就听之任之了。仅仅报上来个米鲁百人袭扰县城就过去了。”
弘治就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懒政怠政,可恶可恶。”
在中原,两个家族械斗,也是平常。大部分都是在双方事后,由官府出面,解决的办法就是各打20大板,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但那个县令却糊涂的忘记了一件事,南疆不比内地。
毕竟内地的各大家族还懂得王法,械斗的规模还是保持克制的,不把事情做绝。
而南疆的少数民族就和内地的民族完全不同,他们都是以自己的这个部落为最大的核心,为了自己部落的利益不惜一切。
两个部落械斗,往往就是一场小小的战争,打上个一年两年很正常。
那个县令还认为按照中原的方式解决,双方打了,互相出了气。然后自己做个和事佬,各打20大板,这事就过去了。
结果他错了。
在这事情出现的时候,他就给钱钺报了一个夫妻调解不成,发生了百人的械斗,冲击了县城。但事态基本恢复。
这个县令还多少负的责任,用了一个基本恢复的判定,没有让钱钺真正的把这事放任不管。
双方都是土司头子,而且双方都带着一个强大的部落,已经有了小小的摩擦械斗,事情就可能继续发展。所以,钱钺就将这个县令的禀报,传到了朝廷上来。不过是作为自己未来逃脱干系的一种备案罢了。
所以也不算加急,走的就是正常的驿站交通。
这已经不错了,没有为了表现天下太平,自己治理地方有方,直接扣下好多了。
慢悠悠的文书,走了一个月才到了北京城朝廷的手中。
结果那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米鲁攻破了普安城,杀了自己原先的丈夫隆畅。并且越想越气,认为朝廷不给自己主持公道,轻视自己,造成自己在讨还公道的同时,死了近百个族人。这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于是直接占据了这座城池,扯旗造反。
这时候钱钺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