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白大郎与张氏相互拉扯着。
张氏无论如何都不愿跟着白大郎一起进白家小院,两人僵持不下。
白大郎气结,这婆娘中午来了趟幺郎家突然害了哑病,硬要去县城医馆看病,花了近七百文呢!大夫说这婆娘得的是急症,许是被吓到了。
依他看一定是在幺郎家被吓到了!这钱得幺郎出!
可翠花这婆娘却不愿意进幺郎家,她不去与幺郎争,难道要他去争吗?!这像什么话!这种事怎么能让他出马!他可是一家之主,是个大老爷们。
这种事就得让娘们来做,就算翠花如今哑了骂不了人,可她只要往地上一坐撒一撒泼也比他出马强!
往日里这婆娘占便宜可积极得很,今日不知怎的死活不愿意,真是到了茅房不出屎!
既然她不愿意进门,那便让幺郎一家出来,白大郎瞪了张氏一眼,叹了口短气冲着院内喊道:“幺郎~幺郎~”
丫丫正咬着香喷喷的烤兔肉,吃得可美着呢,突然听到了大伯的声音,觉得嘴里的肉味都淡了几分,转头往屋外看去。
堂屋正对着院子大门,一眼便能看到院门口的情况,丫丫不止见到了大伯还看到了讨厌的大伯娘!
吓得她突然挺直了背,大伯娘不会是来抢阿爹刚打的狍子的吧!急急喊道:“阿爹!阿娘!大伯娘又来啦!”
“丫丫别急。”,白致清安抚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便朝院门走去。
其实他的余光早就看到了门口的白大郎夫妇,只是不愿搭理对方罢了。
只是如今白大郎已开了口,白致清便不好再当没看到了。
他嘴上虽说不认大哥大嫂,可也知道远古时期是宗族社会,若想在大庆朝混得好便不能脱离宗族,亲大哥自然不能不认。
但认归认,亲近是不可能亲近的。
丫丫也想跟着阿爹一起去,可阿娘和哥哥都坐着没动还在继续吃饭,她便也不好意思开口去看热闹,只是她的小屁股有些坐不住,老是一动一动地,眼睛也一直往院门处瞄。
见白致清走出来,白大郎满脸焦急地看着他说道:“幺郎,你大嫂也不知咋了,中午来了你家一趟回去后就说不出话来,医馆的大夫说她是受了惊吓。她在你家咋能受惊吓呢?这不,她说不了话我就带她来问问,看能不能找出原由,也好让她快些好。”
说完,白大郎扯了扯张氏的衣角,示意她赶快做些什么。
可张氏自从中午哑了后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白致清一家邪门地很,不管她是遭了天谴还是中了这一家子的邪术,总归这一家子不好惹,她不敢再惹了。
白大郎见张氏愣着不动,心中暗骂这婆娘不顶事,害得他只能憨笑地看着白致清。
白致清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笑了笑:“大哥,我改名了,以后叫白致清,别再叫我幺郎。至于…”
他看了眼面含惧色的张氏,说道:“至于大嫂,她是遭了天谴。大哥或许不知道,我们一家四口受祥瑞庇佑,对我们心怀不轨之人必遭天谴。至于大嫂到底做了什么事而遭天遣,你等她好了之后问她吧。不过,她的哑病未必能好,若是恶性不改,说不定会一直哑着。”
听到自己可能会哑一辈子,张氏是真怕了,直直对着院门就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无声地祈求着祥瑞开恩。
念完之后,张氏对着小院拜了三拜才站起来。
白大郎半点不信白致清的鬼话,什么天谴,骗鬼呢!可他却没料到张氏真被这鬼话给吓到了,还原地朝天跪拜!
事情的发展超出白大郎的预期,他知道接下来指望不上张氏,便叹了一口气说道:
“幺…致清,你大嫂不止哑了,看这样子还傻了啊。你说我该怎么办!下晌带着你大嫂去了趟医馆只开了三副药就花了近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啊!三副药就掏空了家中的银两!”
听到白大郎居然把七百文说成三两,张氏急地直瞪眼,深恐惹怒祥瑞,心道大郎这是要害惨她啊!她偷偷扯了扯白大郎的衣角,却惨遭无视。
白致清默默看完这对夫妻的互动,才笑着说道:“大哥,我看你吃穿不愁,家里不缺这点银子吧。”
白大郎皱眉摇头说道:“缺!谁家不缺钱!咱是亲兄弟,我也不怕在你面前丢脸。你大哥我是打肿脸冲胖子,一身家当都穿在了身上,家里并没几个子,给你大嫂付了药费,家里便穷得叮当响!”
白致清脸上笑容愈深,说道:“既然如此,大嫂是在我家遭了天谴,这药费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出?”
白大郎神情微动,仔细打量着白致清的表情,看不出这句话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但不论如何,此话正中他下怀。
“幺…致清,还是你明理,按理来说你大嫂是在你家得了哑疾,药费理应由你家出。虽说亲兄弟明算账,但算太清说出去让人笑话,我也不多要,不管你大嫂还得再喝几副药,你出三两银子就成。”
见白大郎既想占便宜又想要好名声,白致清忍不住冷笑出声,“呵,大哥,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还欠着一屁股债,要钱没有。我下午倒是刚猎了一头狍子,要么让大哥拿去卖了给嫂子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