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子在学堂附近见过丫丫几次,也听村民说起过她是白幺郎的女儿,说这孩子向来极为乖巧懂事却不受父母待见,可怜她投错了胎。
之前这小丫头浑身脏兮兮像个没人要的小乞丐,没想到收拾干净后如此伶俐,只是看这模样像是只有三岁,这个年纪启蒙偏早了些,而且还是个女娃。
卢夫子看向白致清,问道:“这孩子不足五岁吧?”
白致清连忙说道:“五岁了,年后就五岁了。”
五岁其实只是虚岁,要过了今年中秋丫丫才正式满五岁。
白致清从村民口中得知丫丫生于五年前的八月十五,正好是大庆朝的中秋节。
村里人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出了件大事,那年中秋,白氏一族的宗子——肃宁伯世子带着身怀六甲的世子夫人回乡祭祖。
世子夫人当时怀胎七月有余,原本还有两月才生产,却被不知轻重的白幺郎给吓得早产。而当时已怀胎足月的刘阿花得知此事,急得也当场就生了。
两人于同日同时诞下了女婴。如此巧合之事自是让人难忘。
这五年来,族人们时常看着可怜的丫丫唏嘘同人不同命。
只是未来宗妇在祖地被族人吓得早产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称耀的好事,村长勒令知情族人不得谈起,这才没有外传。
所以卢夫子并不知此事,这才问丫丫年岁几何。
卢夫子虽疑惑如此瘦小的小丫头居然已五岁,却也相信转了性子的白致清不会诓他。
可惜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课堂并不适合女娃上。
一些高门大户虽建有闺学专供家中女眷读书,可所学内容与男子天差地别,读的都是一些《女训》《女诫》《女论语》之类的书,学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而他的课堂教的是四书五经,正经男儿读的书,为的不止是为明事知礼,更是为读书考科举,为出人头地为家族争光,也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女娃娃若是读了男儿读的书,只怕心会变大,可这世间却容不下心大之女子……
身为女子若所思所想不被这世间所容,活着会累,心也会很苦。
所以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他不敢教。
丫丫见夫子没叫她起身,便一直坚持举着手弯着腰,认真的小模样颇让人动容。
卢夫子微微叹一口气,和蔼地对着丫丫说道:“小丫头起身吧。”
听到夫子让她起身,丫丫高兴地直起了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刚才夫子让哥哥起身时就答应让他上学,那丫丫肯定也可以~
可惜丫丫等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只见卢夫子对她阿爹说道:“致清,你家这小丫头确实机灵可爱,但族学只收男子,从未有女子入学的先例,这孩子你还是带回去吧。”
丫丫一听急了,夫子让阿爹把她带回去,那是不是说她不能像哥哥一样留在学堂读书了?
她想上学堂,想学着唱好听的书。
可是夫子却不收她!
浅浅的眉头一蹙,丫丫的大眼睛里瞬间就涌上了泪花,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哭,夫子绝对不会喜欢哭唧唧的小孩。
丫丫紧紧抿着唇,嘴角因为憋泪而下挂,鼻孔因用力而耸动,眼睛努力往屋顶上看,生怕自己憋不住掉下泪来,让夫子看不起。
这可怜的小模样可把刘施语给心疼坏了,心道不就是个族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上就不上了,想抱起丫丫离开。
只是她虽不稀罕这白家村的小小族学,可谁叫她的宝贝女儿稀罕呢。
既然丫丫想要,她便为丫丫争取。
刘施语上前一步看着卢夫子认真说道:“卢夫子,所谓先例必是有人开创第一例。你又何不收丫丫入学,为后人开创先例。”
村长见刘施语一介女子居然敢在族学里辩驳卢夫子,沉下脸想驳斥她。只是刘施语所言初听似是大逆不道,细品却又处处在理,让村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气得干瞪眼。
而白致清又紧接着他娘子的话说道:
“夫子,我家娘子说的对。规矩是人定的。而且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女只是性别有异,不代表能力本事高低,若是女子能受到男子一样的教育、一样的待遇,谁更厉害还不好说呢。”
星际时代的男女在体质上的差异已经进化到能忽略,各方面的能力不相上下,所以白致清的骨子里并没有男强女弱的想法。
但他却也知道落后的远古时期,重男轻女这种愚昧的想法长盛不衰。
虽说入乡要随俗,有些无伤大雅的事白致清可以妥协,但原则上的事他有自己的坚持。
别人家的女儿白致清管不着,目前也没能力管,但自家的女儿他得为她创造最好的条件,让她成长在这个时代,见识却能超越这个时代。
首先要做的便是为她争取到与男孩一样的受教育权利。
刘施语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致清,没想到这男人还有如此见识。
就算是在强者为尊的修行界,也都约定俗成地默认男修士比女修士强大,宗门内男修士往往会获得更多的资源,而女修士除非像她一样天赋异禀才有可能得到宗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