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气候干燥,多风霜,每每下雪化雪,气温高低差距过大,比不得饶乡,湿润温暖。
余奶奶嘴上不说,到底是身体出卖了她。她还是没能完全适应京城的生活。
“老人家年纪大了,血管老化是正常的事,但你们也要重视起来,往后发展可能是会引起血栓中风的。平日里吃东西也要注意,大油大盐不可取,尽量吃得健康些……”
病床前,主治医生拿着病例记录教育着围在余奶奶身边的一群人,镜片下的眼神里透着赞赏,老人家还是有福气的,家里头的小辈都来了吧!
余建国不住地点头,又觉得他说得太笼统,追着出去继续请教了。
余简一手握着还在昏睡中奶奶的手,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地颤抖。
心里头是一阵后怕。
余奶奶是在胡同里晕倒的,前一秒还跟着胡同里的大爷大妈们爽快地聊着天,没想到刚一站起身,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大爷大妈们又是打120,又是掐人中,又给余建国打电话,慌乱中倒是及时地送了医院。
“姐姐——”余圆站在旁边要哭不哭,奶奶昏倒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确实也把小家伙吓到了。
余简一把搂住他,拍着他的脑袋轻声说:“没事没事,奶奶会好的。”
下午的时候,余奶奶才幽幽转醒,见着身旁围着一圈人,头还隐隐作痛,作势要坐起来,被守在一旁的余简压了回去。小姑娘抿着唇,有些不开心,眼底是满满的担心:“您别动。”
余奶奶看了她好几眼,眼底含笑:“我又没什么大事……”
“您都晕倒了!这还不是大事?!”余简瞪圆了眼,旁边的余圆也跟着她一个表情,只是眼神里还有没散去的不安。
余奶奶向她伸出手,余简连忙握住,老人家豁达地说:“人嘛,终归都要死的……”
余简还没说话,倒是余圆小嘴一瘪,先哭了起来:“奶奶不要死——我不要你死——”那嚎声,惊得刚推门进来的余建国胆战心惊,连连问,“怎么了?怎么了?”
余简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凶巴巴地骂他:“给我把嘴巴闭上,眼泪也收回去!”
多不吉利啊——
又扭头朝着余奶奶说道:“可放宽心吧,您死不了!不过以后啊,您所有的吃食都得由我来办,喜欢吃的什么红烧肉啊就别想了,医生说了,您这各种指标都高,不能掉以轻心的。”
余奶奶琢磨着她的话,迟疑地说:“不能吧?我也不胖啊……”
这医生的话还能有假?余简坐回她的身边,一字一句复述着刚才从医生那儿听来的话,眼瞅着余建国带着余圆出去“谈心”,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祖孙俩人,这才小心地问:“奶奶,您想回饶乡吗?”
余奶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叹了口气,说了实话,“还是想的。”但紧接着又说,“不过你爷爷跟我说了,要跟你们一起好好待在京城里头。”
“我爷爷?”余简挑起眉头,她爷爷不早就埋进土里了?奶奶不是晕糊涂了吧??
余奶奶神秘兮兮地告诉她:“梦里。你爷爷托梦给我了——”
余简:……这……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
余奶奶在医院待了三天,各项指标没太大的问题,就被医生赶出了医院。这临近年关了,医院的生意出奇地好起来,余奶奶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人排着队等着她的病床,吓得余奶奶赶紧拉了余简出门,“哎哟——还有人抢着住院的?”
余简点了点她的手背:“您知道了吧?年纪大了,身体就不如从前了,您还以为是当初上山下海种田的时候?”
余奶奶呐呐地点了点头,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胡同里头的大爷大妈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见老伙伴回来了,一个接一个地提着礼物过来瞧她,余简收得有些不好意思,把原本想上网店的素丸子和翡翠饺子给他们每人送了一份,可把他们乐得喜滋滋地走了。
余奶奶这两日没啥胃口,余简看着她有些恹恹的神情,准备做胡麻粥。
从古至今,粥是华夏人的重要主食,从先秦开始,就流行喝粥了。但到了唐朝,粥文化发展到了一个巅峰,衍生出了另一种东西——药粥。华夏人的智慧无穷,千百年前就提出了“药食同源”这一说法,唐朝着名的《金匮要略》和《食医心鉴》也记录了很多药膳方子。
余简前世在光禄寺任职,对药膳也有一点研究。
胡麻粥要用到胡麻和巨胜,这两种东西其实都是芝麻,胡麻是果实六棱的芝麻,巨胜是果实八棱的黑芝麻。余简在药材店挑选了最好了,回家后用研磨棒一点点碾磨成粉状,用米汤浸过后滤出渣。
余简烧了炭炉,在上头放上薄石板,把专门让余建平买回来的鹅卵石块放在上面烧熟,等到石头变得赤红后,扔到已经浸泡了好几个小时的梗米水中,盖上盖子,不一会儿,锅里竟然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响,水竟然沸腾了起来。
等待片刻,再把锅子放到炭炉上炖煮,期间加上研磨后的粉,搅拌均匀,等米汤逐渐浓稠,梗米粒软糯的时候,胡麻粥就好了。
余奶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