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仓山为背,汉陵江环绕,气候湿润,四季分明,瓜果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这里,是蜀中重镇紫阳镇。
紫阳镇四方交汇,往来商队多,沿江船只多,贵胄商贾多,江湖人也多。
江家,是二十二年前到此地定居的,经营了一家「玉函精舍」。除了紫阳镇的本铺,在蜀东、蜀西、石城、姑苏、临安皆有分号,玉器摆件,金石篆刻,做的是文雅的生意。
玉函精舍的老板江道远,广结善缘,乐善好施,童叟无欺,即便为人低调,却也在这茫茫江湖之中,占得了一点儿名望。
江家的四位公子小姐,芝兰玉树,更是紫阳镇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大公子从商,二公子从武,小公子从医,小姐自然也不必多说,琴棋书画,闭月羞花,与小公子是龙凤双胎。江家没舍得她早早嫁了,碧玉年华,待字闺中。
紫阳镇郊外,有一处园子,名为「游园」,是江家二公子江希遥的住所。
园子很美,处处花木,移步换景,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平日里鲜少有访客,除了几名日常打扫的粗使婆子和小厮,园子里走动的人不多,大多时候也就关叔和素玉照顾伺候左右。
正值炎炎夏日。园里,碧绿多姿的柳枝柔曼飘摇,桃花早已谢了春红,结出一个个桃子,躲在叶子后头粉蜜可爱。前院那小小一潭子池水里,灼灼荷花,映衬着满园夏日景色。
午后,素玉推开游园的大木门,走了进来,“关叔,我回来了。”
关叔“嗯”了一声,站在桃树旁盯着那些桃子。
素玉来到他身边,学着关叔的样子,往他盯着的方向看去,“您这是瞧什么呢?”
“今年收成好,公子预备多蒸酿一笼酒,就这桃子在份量上差了点儿,让我再挑三颗熟成了的。”说着,关叔又走到另一颗桃树下继续相看。
酿制醉桃香,向来是公子亲力亲为,关叔从旁辅助,素玉最多也就是给他们蒸蒸器皿,打打下手。
他朝园里张望了下,“关叔,公子在屋里吗?”
“一个时辰前出去了,”关叔抬头看了看天,“想必也快回来了。”
素玉点头,他猜想着公子这个时辰若是不在园子里,必定是去周围赏花赏景了。
他虽不会挑桃子,但可以继续陪关叔看桃子,顺便等等公子。
夏日的游园,树影婆娑,间或有些蝉儿的低鸣,那只大猫,慵懒地团在小池边的贵妃椅上睡着,偶尔随风动动耳朵。
一片静怡景象。
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江希遥就回来了。
他身着天青色长衫,长发随意散着,手里折着两枝夏日里含苞待放的白兰,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仙子。
几步走来,衣摆及地,却不沾落花残叶,温文尔雅,带着孩子般友善的脸面。
素玉喊了一声,“公子。”
江希遥颔首,他对着关叔说道,“关叔,这白兰极美,香气沁人心脾,我折了两枝,想给吟儿种上。”
关叔闻言,也不再看桃子了,走过去接过白兰树枝,想回应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想说了。公子也就在他们面前才放得开心思,该说的能说的,这七年来都说尽了。
罢了,罢了。
于是,他拿着白兰去了后园。
素玉上前。
“公子,山海镖局的请帖到了。”他从怀里取了请帖递给江希遥。
三月的时候,素玉替公子回宅子与江伯吩咐了山海镖局的事儿,如今已是盛夏。公子这些年并没什么特别上心的事儿,更不会提前至春初就有所交代。大公子此时正在蜀西巡店,走之前还再次提了这事,江伯不敢怠慢,便直接让素玉把帖子带回了游园。
他接过,面上褪去了进来时的那股温和的气息,“总算是来了。”
这封请帖,他等了八年。
江希遥心思涌动,体内真气翻滚着,在他身边泛起了阵阵热浪。午后渐长的温度夹带着花草气息拂面而起,吹散了满园的宁静。
所谓江家二公子从武。
江希遥曾经在江湖上玩耍过一年,那时候他还是个无名氏。大家也自然没把这位小哥儿放在台面上关注,就连江湖消息百晓生都对他没什么了解。
就几年前,他大哥江希宸见他日夜闭门不出画地为牢,担心他钻牛角尖,却又不能时刻盯着,便半打发半强迫地,让他跟着山海镖局一起去押送玉函精舍在西境边城投得的十车翡翠原石回紫阳镇。
途径西域曼陀罗地界时,遇到了他们的伏击,江希遥就地捡了对方的砍刀,保下了整个车队的性命,并重创了带头的两位长老。
此事后,江家的公子哥儿,除了精于商道的大公子江希宸,这位江二公子也渐渐有了名声。
素玉接着禀报,“江伯说,大公子月底可归。”
“你给大哥递个消息,就说此次寿宴,我也同去。”江希遥吩咐。
素玉正要作揖应是。
主屋的正脊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你要去什么寿宴?”
江希遥朝主屋顶上瞟了眼,敛了气息,走到小池边,将山海镖局的请帖搁在茶几上,抱起了大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