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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天的傍晚,重庆凤凰台四号码头。
去年底,四号码头终于由杨庆山出资收购后,生意好得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杨老板会做生意,码头管事很上心,码头生意自然好。
对小贼头葛二来说,码头上的生意好,则是另一种情况。
说到底,葛二这伙人当的差,是四号码头缉查所的差事。缉查所所长杨三强,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他上船缉查,绝不是狐假虎威地吆喝,而是公事公办,相当端正。
但葛二这伙人在检查中,手底下稍稍收紧一点,钱就会像水一样流进来。葛二这些人的好处,就在这里!
如果有人问他知足不知足,他会说:“睡着了也要笑醒了,啷个不知足噻!”
但如果他自己问自己,那是永远也不会知足的!
他是个贼!贼中之精!自然是个贼精!至少三四天了,他隐约察觉身后有异常!
他决定今晚早点走。他对杨所长和狗子等人说,要去会一个朋友,就出了码头。
1-8
码头外的街道,其实和码头里面差不多。路边堆满了货物,路上有川流不息的卡车和板车,运送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葛二不慌不忙地走着,很闲暇的样子。
最后,他在路边一个茶摊里坐下来,要了一壶粗茶,慢慢地喝着。
正如他猜想的,大约几分钟之后,又有一个人也在茶摊里坐下,并且也要了一壶茶。
石田先生喝了一口茶,回头看着葛二,轻声说:“是葛先生吧?”
葛二随意问:“您先生哪一位噻?”
“只是希望和葛先生做个朋友。”石田轻声说。
“您先生衣冠楚楚,有身份耶。我就是个贱民,怕是不好高攀您噻。”葛二斜眼说。
“葛先生说差了。人人都有怕人戳的蹩脚。我这身行头,恐怕也穿不得几天了。”
“为么噻?”葛二稍稍有些意外。
“我欠了债,正被人追。葛先生说我衣冠楚楚,只是徒有其表,内里已经空了。”
“你先生,可不像个欠债的人,诳我噻?”
“葛先生,到了我这个地步,还敢诳人么?”
“那是为么噻?”
“我要请葛先生给我帮个忙。”
“么噻?”
“我知道哪里有钱,很多的钱,但我拿不到。我在重庆访过了,你葛先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管多难得手的地方,你葛先生都能手到擒来!我说得没错吧?”
葛二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先生支我上当噻。让我作案,你得便宜,当我傻噢!”
石田微微笑着,把小凳子挪到葛二身边,轻声说:“确实有风险,但我们两人的风险是一样。我的想法是,我踩点,葛先生动手,得手后咱们二一添做五。你得利,我还债。我的债清了,我和葛先生一拍两散,只当从未见过。若是出了事,你葛先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风险是不是一样的?”
“你先生欠下多少债?”葛二有些好奇了。
“一万元。”石田轻声说。
这个数,让葛二吃了一惊。这数量背后的意思是,他要还一万元的债,我可要得一万元的利呀!这个数量就妈妈的不得了噻!一万元呀!
“你先生高姓大名有噻,家住哪里,也好说把我吧?不然我哪里找你噻?”
“葛先生不问,我也会告诉你。我姓高名僧,家住较场口东二巷十八号。我也说实话,是暂时租住的。如果我换了地方,一定会告诉你。如何?”
“高僧?”葛二惊讶问。
“正是,父母给起的,怪是怪了点,但也没办法了。”
葛二想了想,一万元呀!实在不得了!就说:“你先生一定知道,我还有几个弟兄。”
石田立刻摇头说:“葛先生,为安全起见,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绝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我还是那句话,二一添作五,我还债,你得利,肥水不流外人田。”
到了这个时候,葛二看着这个名叫高僧的人,就好长时间没说话!他心动了!
1-9这一路上虽然险情不断,但段泽刚的车队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到了成都。
段团长布置警戒的地点在成都市里府河南岸的北教场。
这里原来是黄埔军校成都分校。今年初,黄埔军校本部搬到这里,占了这块地儿。很抱歉,成都分校就此消失了。不过,成都分校的学员们却很高兴。他们将从本校毕业,而不是从分校,这个含金量就很高了。
段团长的车队穿城而过,最后在骡马市街向西拐进江汉路,前行不远,在黄埔军校大门口外的路边停下。
段泽刚还没下车,就看见委员长侍从室的侍卫官张毓中,还有中央宪兵第二团的副团长周作桢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他下了车,微笑着向他们走过去。
这两个人虽然都是中校,但张毓中是委员长的侍卫官,而周作桢干脆就是地头蛇,段泽刚这个上校也要对他们客气一些。
他们握了手,寒暄几句,就一起向军校里面走去。
军校的西北角,是军校校长官邸。委员长每次到成都来,都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