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二和他的几个弟兄,早把眼睛饿蓝了。一听到这个话,抓起筷子就开涮。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只能不断地吸凉气。
眨眼间,四样荤料盘子就见了底。陈子峰叫店家再送新的上来。
直到素菜盘子也下去大半,他们才算缓了下来,吃相也文雅了许多。
陈子峰笑着问:“葛二哥,你就不问问,人家为什么要给你下这个套?”
葛二就嘎嘎地笑了起来,“真不瞒陈队长噻,我们就是些个烂人喽,人家这么高看我,我也拿不起啷个跷噻!能跟个主子混饭吃,也蛮好的事情嘛。我其实是准备应他杜师爷地,孬好离了大牢噻。就是当时脑袋一热,说要考虑个一哈子,铲铲!就给饿了两天!杜师爷到底啥个意思,也就没打听一哈子!”
他说完,又是一阵怪笑。
陈子峰微笑问:“你说的这个杜师爷,是个什么来头?”
葛二张大了眼睛,大声说:“洪门大把头,赵时甫的大账房噻,在重庆也是有脸有面的大人物噻!好了不得的!实话对你陈队长说噻,我也琢磨了些日子喽,就是整不明白,他赵老板怎么会看上我们这号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就是整不明白噻!”
他说这个话时,面带微笑,口气随意,眼神却阴阴地盯着陈子峰。
陈子峰明白他的意思,你陈队长怎么会看上我们这号小人物呢?但他猜,赵老板能看上葛二这些人,可能和自己一样,都是看上他们溜门撬锁、沾衣取物的本事!
他看一眼身边的萧安城,轻巧说:“我们在武汉时,也认识洪门的一个老板,叫杨庆山,听说也到重庆来了。你听说过吗?”
葛二立刻说:“那还能没听说过噻!在外面混,不明来路、不知来头,那不是找死么!告诉你,他早年就是赵老板的把兄弟!两人好得很咧!”
陈子峰再次扫了萧安城一眼,就说:“得机会了,我倒要会会这位赵老板!”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狠,眼神也更凶一些!川上住的花园洋房,就是赵老板的产业!他又和杨庆山是把兄弟,他是个什么来头,已经比较清楚了!
此时,葛二的眼睛就在陈子峰和萧安城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似乎在猜测什么。
陈子峰说:“今后几天,我要请葛兄弟和狗子兄弟,帮我们做一点事,如何?”
葛二把桌子一拍,“陈队长!您找我,是看得起我!莫得事!我们什么都做得!”
5-6
重庆卫戍司令部缉查处宪兵队,从警一察局看守所带走葛二的消息,只过了半个小时,就经由幺鸡和杜师爷,传递到重庆洪门渝中山堂堂主,赵时甫的耳朵里!
赵时甫身材胖大,光头,虽然刚过五十岁,但眼泡已如两个袋子似的悬在脸上。这就是一副阴狠奸滑的样子!
他是渝中区商会会长。在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渝中区,却是个跺一下脚,半个重庆都要颤一颤的人!
他嗓门洪亮,高声说:“啥子宪兵队!我就莫得听说过!重庆还有啷个宪兵队!”
杨庆山坐在他旁边,瘦削的身材几乎完全陷入赵老板的大沙发里。
他冷笑说:“赵老板,你不知道什么宪兵队,我可知道!我在武汉的产业,几乎被这个宪兵队祸害光了!在武汉呆不住,这才跑到重庆来!他妈的,到了重庆也不安生!又遇上了这伙人!这伙人简直就是我的魔障!”
赵时甫年轻时在长江沿线跑单帮,杨庆山在武汉的破房子,是他必落脚的一个点!
那时,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不过,也穷得要当裤子!他们后来都入了洪门,这才时来运转!一眨眼的功夫,这已是近二十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