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向那些教徒们看了又看。也许他确实不想惹出什么外交纠纷来,终于带着士兵们走了。
陈子峰他们却不敢轻易离开。谁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观察!
这个弥撒整整持续了一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教徒们才慢慢散去。
在整个弥撒过程中,陈子峰双手握在一起,低头忏悔,但心里却如狂涛一般翻卷起来,在愤怒中考虑眼下的种种情况!
他们刚刚在望云路建立监视点,派李三进入诊所侦察。但日本人早已在诊所内外布下伏兵,不仅要抓李三,甚至要吃掉他们的监视点!
他在派克路的小百货店,刚刚进入一个多月,就被日本人发现了,并且受到监视!
他今天在狄思威路寻找佐佐木,佐佐木偏偏今天现身!并且要把他们引入陷阱!如果不他们反应快,今天就很难说了!
幸亏两个弟兄没受伤,更没送命!否则,光一个乔艳芳可能就饶不了他!
种种情况,只能让他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所有的行动计划,都被人泄露给日本人了!
他妈的,这是谁!是小组里的人,还是小组外面的人!他了解小组里的每一个弟兄,相信他们的忠诚!
他只能相信,这个内奸是系统内的人!知道他们所有的行动计划!
那么,再进一步说,他们目前最大的药品任务,恐怕日本人早就掌握了!甚至,洪门意外插手,背后也可能有日本人的影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办!
陈子峰心里疑虑重重,反复考虑的,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几乎可以说,他全组的弟兄就处于某种不确定的险境之中!他们动一动都会有危险!
7-13
这天下午,龚滨生怀着怒气和疑虑,再次去了海伦路,刘寅贵的那座大宅子。
他此时心里的怒气是对着骆江的。骆江突然对他发难,斥责他泄露机密,简直让他受不了!他还从没被人如此喝斥过!
但平心而论,骆江发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寅贵意外插手他们的药品任务,确实让骆江有理由发怒。
这里面的问题是,骆江怎么知道我是洪门的人?
这时,他就想到了杜老板。在上海,知道他洪门身份的,只有杜先生!
想到这里,龚滨生就有一点后悔,不该把自己的洪门身份暴露给杜先生!
他此时最为疑虑的另外一件事是,刘寅贵为什么要插手药品的事!
而更让他疑虑的是,刘寅贵怎么知道药品的事?这就是最近几天的事!细算下来,自己四天前才到上海,向骆江交待药品任务!刘寅贵居然昨天就知道了!
药品任务,是戴老板交给他的任务!是他必须完成的!这关系到他今后的前途!
他想,好好和刘寅贵谈一谈,应该能让他放过这件事!
不料,龚滨生却想简单了。刘寅贵不仅不肯放过此事,甚至和龚滨生大吵了一架!
7-14
龚滨生进入刘寅贵的大宅子时,他正在给供桌上的牌位上香。
之后,他们坐下说话。龚滨生刚刚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刘寅贵就发怒了。
他从座位里站起来,怒视着龚滨生,高声说:“让我放过他们!不可能!我和青帮这笔账,必须算清楚!什么三大亨,我一个一个都记着呢!”
龚滨生说:“寅公,咱们洪门不应该和青帮有什么瓜葛吧?”
刘寅贵瞪着他说:“怎么没有!当初我想和青帮合伙做点生意,托人向赖敦德传话,他们竟然连理都不理!还恨上我了!倒好像我掘了他们祖坟!”
龚滨生惊讶问:“到底因为什么事,弄到这种地步?”
刘寅贵说:“还不是为了鸦片生意!我说我入个一小股,不要他们的大头,挣一点小钱就行了!嗨,他们还和我对上了!把我的小世界抢了不说,还在奉天路设伏,把洪门虹口山堂的堂主楚金宝和他的几个手下,全给打死了!后来就没完没了了,处处和我作对,处处和我争夺地盘!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我一半的生意都被青帮抢走了!你说,我能忍下这口气吗!绝对不可能!杜月森要想做药品生意,必须分我一半!”
龚滨生十分意外,没想到上海洪门竟和青帮的杜月森弄得这么僵!
他一直以为这两个帮会各有势力范围,井水不犯河水,应该相安无事。他竟然第一次面见杜先生,就亮明了自己的洪门身份。
他说:“寅公,您有所不知。这一次药品之事,并不是杜老板的生意。那是小侄的任务呀!是戴老板亲自交给我的!您这么一弄,叫小侄没办法交待了!”刘寅贵点燃手里的水烟,慢慢吸着,用一种明人不说暗话的眼神看着龚滨生,似乎是说,这不是生意,又是什么!
片刻,他淡然说:“滨生老弟,你的任务,我决不拦着。我就是要叫杜月森出一点血,补一补我的损失!他补了,我立刻放行!怎么样!这还不公平合理吗?”
龚滨生眼看这件已经弄僵了,没办法解决了。他心里又冒出另一个疑问。
他说:“寅公,这个药品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能告诉我吗?”
刘寅贵冷笑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