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那么不屑地盯着他,大声说:“你也想审问帝国军人吗!你有这个资格吗!”
浅仓先生摇摇头,“不,我并不想审问你,我也没这个兴趣。所以,我不会对你提任何问题。”
佐藤有些意外,质问道:“那么,你想干什么!”
浅仓微笑地指着贴满各种资料的墙壁,“我想请你看看这些东西,也许你有兴趣。”
佐藤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再次回头去看墙上贴着的各种资料。
他刚才一进门时,就注意到这些东西,并且看出来,这些都是经过多年收集整理的情报资料。他甚至疑惑过,既然要审问我,为什么是在这个贴满各种情报资料的房间里?
他是高级特工,对墙上的这些东西,有天生的兴趣。
他回头盯着浅仓先生,“你什么意思?”
浅仓先生摇头说:“我没别的意思。佐藤先生,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看这些东西。你可能也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这几天,我大体把这些东西分成了三部分。您请看右边的第一部分,这是有关中共方面的各种资料,很零乱。中间这一部分,是有关你们海军和陆军在中国的情报机构,以及他们的各种活动的情况,很有意思。左边的这一部分,则是上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什么斗殴啊,火并啊,杀人啊,什么什么的。我相信你懂,能看懂。你愿意看一看这些资料吗?如果愿意,请随便看吧。”
佐藤拓人再精明,经验再丰富,也被浅仓说的话给弄糊涂了。
情报资料,哪怕只是一张纸片上的一句话,也是绝密!
因为对立的情报机构会对这句话做分析,并和手中的其它情报做对照。天知道他们会分析出什么新情况来!
这家伙竟然让我看这满墙的资料,他不是疯了!就是别有意图!
就算他别有意图又怎么样!我能控制我的大脑!我能控制我的嘴!我什么也说!他们又能怎么办!那些中国特工简直就是弱智!竟然不阻拦!我当然要看!
这就是佐藤心里心里的想法。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掌握什么情况!
这样,他再自然不过,更无所顾忌地看着墙上的资料。
按照浅仓说的顺序,他大致把这三部分资料都浏览了一遍。最后,他就开始仔细观看中间这部分资料。
中间这部分,都是关于日本海军和陆军的情报机构,及其在上海的活动情况,内容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
但对他这个高级特工来说,看这些东西就好像在自己熟悉的家里溜达。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那个东西是不是自己曾经做过的。再或者,陆军那些笨蛋们曾经做过什么事,去过什么地方,他全都能看明白。
他更能看明白的是,中国情报机构对他们的活动掌握到什么程度,这对他来说,就更加重要了!
他感觉最好的是,这些资料之间如果有关系,都用细线连着。从这里很快就可以看到那里,不用翻找,不用检索,只需顺着细线看过去就可以了,太方便了!
陈子峰、萧安城和乔艳芳三人,则靠在墙边,冷静地看着佐藤和浅仓先生,竭力猜测他们的表情和心里的想法。
冷静地说,人的内心总是最隐蔽,也最黑暗的地方。
他们至少到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他们都相信浅仓先生的精明和睿智!他一定比老乞丐更狡猾!
21-3
这期间,浅仓先生也没闲着。
他转向廖若兰,指着墙上第三部分资料,温和地说:“廖桑,上海最近发生的事,请你再给我解释一遍,我的确实不太好。”
于是,廖若兰就和他一起走到墙边。浅仓先生指着一篇剪报,她就说这是什么内容,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死伤了什么人,等等。
渐渐的,这间厢房里就呈现出一种奇怪而且微妙的情况。
佐藤拓人站在中间那部分资料前,顺着细线,上上下下认真地阅读。
廖若兰则给浅仓先生解说上海最近发生的各种斗殴流血事件。
而陈子峰和萧安城等人,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墙边,无声地看着,观察着。
他们注意到,浅仓先生站在左边的资料前,就是站在廖若兰的左侧。他回头注视廖若兰时,其实可以看见右边的佐藤。
所以,他偶尔会偷窥佐藤的表情,他看似漠然的眼神里藏着敏锐和狡黠。
他一边听廖若兰的解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唔,这是小世界惨案,是哪一天发生的?唔,是八月三日。廖小姐,咱们是不是应该把它贴在这里才对?”
于是,他摘下这张剪报,把它贴在另一个地方。片刻,他又说:“这是奉天路惨案吗?是吗?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真是太惨了!它是发生在小世界惨案之后的,是吧?是八月五日吗?那么,我们应该把它贴在这里!”
于是,他把这张剪报贴在小世界惨案之后。
他又说:“唔?这是什么?光头金?这是人名吗?怎么,他是帮会的人?他被人打死了!真是太糟了!这是哪一天发生的事?八月二日?哎呀,这是最早发生的事呀!我们应该把它贴在最前面,是不是,这样才合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