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伴随着周围的马蹄声,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连栀瞄了瞄坐在马车一角,刻意和她拉开距离的泥猴。忍了又忍,还是挪动屁股凑过去。
“哎?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悠洺飨眼皮也没抬的回答:“小食。”
连栀撇撇嘴,表示不相信。“且,不说算了。”
她早就听到旁边这泥猴肚子咕咕叫了,于是在袖子里掏吧掏吧,拿出来一把红枣来。
“这个枣子啊,它又红又圆。”连栀咬了一口。“嗯,它还又甜又香。”
悠洺飨喉结动了动,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可惜了,他现在竟然连口水都咽干了。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上这辆马车同行了呢?
更不明白的是,这姑娘为什么可以有这么欠揍的一副嘴脸呢?
看来,当初那一箭,他还是用力过轻了。
听着马车外均匀的马蹄声,想起了刚刚吴崖的话。
吴崖说,带连栀回京都,不是因为什么错处或罪过。而是听闻连栀做饭的花样,请她过去显露一下手艺。
而这个传闻,是被抓走的客栈东家邢翡说出来的。
悠洺飨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想要尝一尝,那没吃上的琳琅饭菜,才会答应上车一起走的吧。
连栀啃完一个红枣,将枣核扔出车外。
哼哼,被她拽上车又怎样,谁叫他不反抗的。现在坐在这里,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吃不吃?”连栀将手上的五个红枣递过去。她不信,这泥猴还跟吃的置气。
悠洺飨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动了动,眼神飘忽的转悠在红艳艳的枣子上。
伸手去拿,跌面。不拿,太饿。
天人交战的时候,连栀又向前递了递。
算了,天大地大,吃的最大。悠洺飨迅速伸手,一把将红枣抓走,飞快的扔进嘴巴里面一个。
许是太饿的缘故,这次吃的红枣,要比之前吃过的都甜。
悠洺飨一口气全部吃掉,将枣核扔出车外,掏出一块深蓝色手帕擦了擦手。尽管,那手帕也是被泥水浸泡过的。
连栀诡异的笑着,将自己的小手掌伸出去,近到快碰到悠洺飨的鼻子。“小猴,五个红枣,五百铜币。”
正在擦手的悠洺飨一愣,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连栀。
见过心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关键是这么黑的心,居然是个十四岁小姑娘的!
就像是,她没见过钱似的!
悠洺飨猜对了,连栀就是没见过钱。本想着等过几日客栈发工钱的时候,她从掌柜的那里领工钱的。现在好了,被吴崖抓走了。
工钱拿不到了,总得想点别的生财之路不是?
悠洺飨将眼前的手掌打开:“没有钱。”
连栀失望的塌了肩膀,叹了口气。“哎,我真可怜,都不知道铜币长什么模样。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从厨房偷偷藏起来六颗枣子,还被土匪抢走了。”
悠洺飨:“......”他怎么就成土匪了?
因为查过连栀,知道她所言非虚,从小确实过得艰难。
悠洺飨摸了摸腰间,装着银币的荷包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尴尬的搓了搓手,打算转移话题。
比如,连栀为何会成为客栈的主厨?为何会做出那么漂亮的菜色?
“你做菜......”
“我做菜很好吃的,你没吃过吧。那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在培城很出名的。你要是没有钱还我,可以以身相许啊。比如,给我做随从什么的。”连栀抢话说道。
悠洺飨忍不住捂上心口。他与这女娘聊天,心口疼,脑袋也疼。
他堂堂广北少主,卖身就值五百铜币?!
不对,这不是价钱多少的问题!是他凭什么要卖身还钱啊?!
还没等悠洺飨想明白其中关键,连栀的小脑袋就凑了过来。
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外头那些人,要接我去京都呢。你也听到了,他们说请我去做菜给他家大人尝尝。那我就是你的靠山了,你跟着我,不亏。”
悠洺飨挑挑眉,这声音,外头的吴崖可以听得到。
连栀却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又将两只手拢在悠洺飨耳边。“你看外头领头的那个叫吴崖的,可凶了。你这来历不明的,他能让你上车一路随行,都是看的我的面子。若是你和我不是一路,他会杀了你的。”说完还自顾自的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别说悠洺飨了,就是马车外的吴崖嘴角都抽了抽。
真的很想问问连栀:不是你刚才吓得在草地疯跑逃命,要跳崖寻死的时候了?
咔嚓!
马车颠簸了一下,向着左边倾斜过去。
连栀猝不及防,跌进了悠洺飨的怀里。
马车外传来一声:“大人,车轴断了。”
悠洺飨正要将怀里的人推开的手一顿。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马车不能坐了,连栀和悠洺飨站在草地上面面相窥。
吴崖觉得,他的耐心今日已经快用光了。
“会骑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