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可谓是一片混乱。
五大境域当中,除了百废待兴,人丁稀少的北海以外,其余四境几乎同一时间陷入了战乱中。
先前那些接触过“样本”的天机阁执事与长老,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些“样本”身上的金属矿物传播到了上元各地。
在蛰伏过去了一个新年以后,齐齐爆发。
就像是疯狂的病毒一般,一开始是体质与抵抗力都相对较弱的凡人老者突发异变,在人群中展开杀戮。
而被击伤感染过后,侥幸未死的人也发生异变,化作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
尽管天机阁与各大势力的反应速度已经相当恐怖,但局势仍然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除了极少数人以外,更多的百姓与修者们甚至到死之时都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铁,皇宫,御书房。
怀苏的一双眼眸之中已布满血丝,神色也是无比憔悴。
“陛下,乌铁的情况,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添现在门口,收起大夏京城绣衣府传来的的消息,长叹了一口气,
“其余之地大多已因为疫病发生了暴乱,若非当初您足够重视,将染病者隔离起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听闻这话,怀苏脸色猛然一变。
原本,她还以为只是乌铁境内爆发了这种疫病。
但没想到,整个上元的人道势力,都爆发了。
“许绣衣,多谢你们了。”
怀苏轻叹了一口气,“如此危难之际,还劳烦你帮忙镇守乌铁。”
“无妨,乌铁与大夏本就是友邦,吾也是受绣衣府之命,陛下不必介怀。”
许添缓缓摇头,抬起眼帘,问道,“所以,那些还未发作的感染者,陛下要如何处置?”
说罢,他注视着这位年轻的皇帝,不知她是否有足够的器量。
从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那些未曾发作感染者都是隐藏的毒囊,一旦爆发,绝对会给这个孱弱的国度带来灭顶之灾。
——整个乌铁国,三品修者不会超过双手之数。而那些染病者,一旦爆发,大多都有四品之上的破坏力。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数量——数以万计。
按最为冷酷而理性的思维,此刻最应当做的,乃是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虽然血腥,虽然残酷,但两相其害,取其轻。
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就总有一天会面临这种残酷的抉择。
怀苏自然也听懂了许添的意思,无比痛苦地闭上了眼。
许添叹了一口气。
果然,对于这位年轻的女皇来说,还是太过于残酷了。
他摇了摇头,声音冷硬,“倘若陛下无法下定决心的话,真到了那般时刻,吾可代劳——绣衣府,本来就是行杀伐之事的。”
怀苏沉默良久,抬起头来,
“如今,尚且没有到这一步吧?”
“朕已下令,一旦染病的百姓中有人产生异变的苗头,便立刻将其冰封,或许能拖延到找出治愈之法……”
许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陛下,希望渺茫。”
他虽然不知晓那诡异的疫病究竟因何而起,但听许执事所说的“来自天外”后,许添就知晓,这疫病恐怕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找到治愈之法的。
甚至,可能整个上元都不存在可以治愈那种疫病的法子。
所以大概率终有一天,怀苏手上会被迫沾满子民的鲜血。
而事实上,许添接到的绣衣府和天机阁最新的命令,便是稳固乌铁的局势。
在怀苏没有觉悟的时候,替而出手,断绝一切后患。
只是,目前并没有到这个地步罢了。
不过,让这位女皇提早知晓会有那么一天,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良久,怀苏才站起身来,“许绣衣,乌铁是朕的国家,朕是无数百姓的皇帝——若是真到了那时,朕会去做应该做的事。”
“朕登上王座,就理应背负起王座之上的一切,包括……罪孽。”
许添一愣,缓缓点头。
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这位女皇孱弱的背影,变得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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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许添所言,如今上元大部分地方,都比乌铁的局势惨烈得多。
西域,暗红的血将黄沙散成触目惊醒的颜色。
无数满脸悲悯之色的僧侣踏足每一寸土地,行过风沙,口颂经文,手中佛法绽放,将沿途所见的一切钢铁怪物,尽数诛杀。
他们知晓,就在一天之前,这些血腥的怪物还是佛门虔诚的信徒,他们吃斋礼佛,口颂经文,遵从戒律,慈悲为怀。
如今,却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为了守护更多活着的人,僧侣们没有更多的选择,唯有杀——杀到心颤,杀到麻木,杀到一颗佛心破碎,也不能停。
其所过之处,尸骸遍野,有怪物的,也有和尚的。
整片大地,仿若佛经中所描述的修罗炼狱。
中州,亦是如此。
狰狞而暴虐的血肉怪物横行与天地之间,所过之处山河坍塌,城池破碎,尸横遍野,震天的嘶吼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