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十二只眼睛,六道目光灼灼逼人的注视。
苍苍的老人缓缓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相当平淡的语气说道,
“如此,不正是最好吗?”
话音落下,云端之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天穹上缓缓西斜的太阳,在那一瞬间停下了运转,漫漫舒卷的白云,戛然而止,仿若连吹过人们衣襟的风都凝固了。
“上人,您……这是何意?”一直未曾开口的莫青山,突然睁开了眼睛。
随着他的开口,云端之上的气氛,也变得无比凝固起来。
诸淮圣主更是眼眸沉下,凝望着十方上人,“上人,您看本座等人……如同笑话一般吗?”
十方上人话中的每一个字儿,他们都相当熟悉,但一句话连在一块儿,大伙儿就听不懂了。
牧者的危险性,在场之人,无不深有体会。
而对于度过了漫长岁月的十方上人来说,这一切更应当是铭记在心。
因此,对于自家势力镇封的牧者残躯,是诸多一品无上境存在底线中的底线!
绝不容触碰!
或者换句话说,六大势力之所以存在,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镇封牧者。
身为怀光圣地圣主的诸淮,便曾因门内一位不出世的绝代天骄出触碰了禁忌,不得不出手斩而杀之。
然而绝大多数人皆不知晓的是——那位绝代天骄不仅是怀光圣地的天才弟子。
更是……诸淮圣主的嫡亲血脉。
一百年前,他大义灭亲,便是要彻底断绝所有怀光弟子对天诛峰的任何想法!
同时也是彻底封锁天诛峰下牧者残躯任何可能出逃的希望!
因为,牧者最擅哄骗,最擅蛊惑人心。
如大夏的二皇子,以及诸多身负血脉的皇亲国戚,便是因为牧者的诅咒与蛊惑,不得不断头于一家人手中。
而其他势力,大抵也是如此。
漫长岁月中,为了稳固牧者的封印,他们付出的血淋淋的代价,外人并不可知。
但十方上人今日告诉他们——他是故意把众人留在此地,眼睁睁看着牧者脱困,重归完整!
这,是对在场之人曾经的痛苦残酷决断的莫大侮辱。
然而面对人们的质疑,十方上人眼眸悲悯,道,“诸位,稍安勿躁。”
话语之间,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稍微舒缓了紧绷的气氛。
他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诸位皆是知晓,牧者与吾等人类不同。”
“或者说他与上元绝大多数生灵,皆不相同。”
“一万年前,牧者已被一分为六,镇压上元各地,但每一部分残躯之中,仍能诞独立的神智。”
“所以在牧者被一分为六镇封以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牧者变成了六个。”
“当然,在大夏京城镇封的牧者核心被彻底破灭以后,只剩下了五个。”
说到这儿,在场的一品无上境也是慢慢皱起了眉头。
隐约之间,他们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了十方上人的意思。
但普芮菩萨思索之间,缓声开口,“但……吾等不是一直这般过来的么?”
“从一万年前开始,即便牧者被分成了六个,但却也被极大削弱,永生永世镇封于地下。”
“倘若不出意外的话,这般下去,也并非不行。”
十方上人轻叹一声,“菩萨,您方才也说了——不出意外。”
“但早在天帝陨落之后,意外,便已经发生了。”
众人一愣。
便见十方上人一挥手。
下一刻,一面巨大的水镜出现在众人前方。在那虚幻的画面之中,是一片浩渺无垠的星空。
而在那一片寂静的星空的某一处,乃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
或许上元世界绝大多数人见了这一幕,都会茫然无措。
但在场的一品存在们,却对此相当熟悉——这颗土黄色的巨大星球,便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上元。
而在这颗星球外围,还要稀薄的大气之外,一层层漆黑的迷雾笼罩在外层,掩匿了大部分的气息与波,仿若让它与黑暗的宇宙深空融为了一体。
“诸位。还记得吗?”十方上人指着那厚厚的迷雾开口,
“老朽曾拜托你们在上元大气之外,去布下迷阵。”
众人点头。
紧接着,十方上人再一挥手,虚幻水镜中的画面顿时拉近。
视角来到了那一层茫茫迷阵之内。
然后,众人便看见漆黑的迷雾之中缠绕着一条条繁复的纹路与矩阵,仿佛心脏一般跳动着——这正是穷尽了整个天机阁的智慧,打造出的能掩盖整个星球的气息的庞大阵法。
然而,本应空无一物的大阵之中,却突然出现了异样的动静。
——是人。
说得更加清楚一些,是拥有着类似人形的外表,但身形硕大,浑身血肉与钢铁交缠的奇异生物。
但明明如此违和的搭配,却让人忍不住叹服一声——厉害。
以钢铁取代了血肉的薄弱,以血肉弥补了钢铁的僵硬,就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有人组合起来会是恶心的四不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