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晓被隐藏起来的真相的那一刻,六目碧蚺整条蛇从头到尾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从尾梢窜起,直冲脑海!
甚至于让他短暂地失去了口吐人言的能力,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就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扼住了喉咙那样。
对此,江南似乎颇有些意外,“这事我没说过吗?”
“你说……你说个鬼啊!”
良久后,正威殿中终于响起六目碧蚺凄厉的惨嚎声。
惊愕,恐惧,茫然,不知所措……各种情绪包含在其中,甚为复杂。
它看着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说“昨晚吃了一碟花生”这般小事儿的江南,只感觉浑身每一枚鳞片都在打颤!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六目碧蚺颤颤巍巍问道,“这件事……那个乾主应当不知晓吧?他一定认为……是离王离王出手的吧?是这样吧?江南?”
“当然不可能。”江南摇头,“那可是一道之主,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可就太惹人发笑了。嗯……大概我一旦出现在他面前,恐怕就会立刻被认出来吧?”
六目碧蚺:“……”
他蛇麻了。
原本,它被迫跟着江南四处奔波,身心俱疲,终于熬到在这泱泱离宫安顿下来。
现在江南混成了天之总殿,它也跟着鸡犬升天,混了个天殿护法之职,本打算摸摸鱼,养养鸟,混混日子,其乐无穷……
谁他娘的能想到,江南早就和那位号称仙土第一王的乾主对上了!
而且还不是什么可以消弭的小摩擦。
——江南那是直接嘎了人家一抹神念,顺便把乾主数十万年来图谋掀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带剩的!
良久,六目碧蚺才吐出一句,“那咱们现在散伙……还来得及吗?”
江南听罢,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嗯……原本应该是还来得及的,反正乾主大概也没注意到你。”
“不过现在你把那头乌鸦的分神给吞了,肯定是被惦记上了——说不准你前脚刚出离宫,后脚就被乾道的间谍密探抓去剥皮抽筋剐了。”
六目碧蚺:“……你他娘的!”
恨恨吐出一句后,仿佛认命了那般,它游荡着身子晃晃悠悠离开正威殿。
“你去哪儿呢?”江南随口问道。
六目碧蚺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儿来,“化龙!”
然后,一边走一边叨叨,“果然你这家伙哪怕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总殿,也是个大灾星!本座要去不早点化龙成仙,早晚有一天得被你活活坑死!”
最后,骂骂咧咧的声音消失了,六目碧蚺的身影也消失在江南眼中。
这个时候,那位名为离霜的天卫方才从虚空中走出,目睹了一切的她哪怕平日里不苟言笑,此刻也因为六目碧蚺的惨样而忍俊不禁。
但当江南注意到时,这姑娘立刻惭愧地低下头去,道:“殿主,您早便发现了吧——六目大人明明已达化龙之关口,却迟迟不愿越过那一步。”
“当然。”
江南不怀好意地哼了声,“啧,这家伙应当是怕自己化龙以后,我再给他安排其他差事儿,所以一直故意拖着。这不找点东西吓吓它,指不定还能拖个数十上百年!”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离王闭关,重融道统。
按照那位陛下自己的说法,短则数月,长则十来年,就将功成。
而到了那一日,大抵便是远征之时。
江南要是不想方设法增强战力,那到时候可就只有干瞪眼了。
但偏偏他无法主动修行,在离道一百零铭刻在地上,仿佛一个巨大的阵法。
而在阵法中央,一卷似玉非玉,似铁非铁的奇异书卷悬浮在半空中。
氤氲的道则在它周遭旋转,升腾的灵气仿若祥云那般将它环绕。明明仅是二尺书卷,却透露着一股山海浩荡的恐怖压迫力!
仿佛一整个沉重的世界,尽在其中演化那样——从微微露出的一角中,可以窥见那书卷之中有日月升落,繁星如海!
而在这奇异的书卷之前,一身黑衣的乾主盘膝而坐,双手之间幽光闪动,运转着空中的书卷。
气氛,压抑而沉默。
唯一某些煞风景的,便是空旷的天地之下,一头一尺有余的漆黑乌鸦上蹿下跳。
“蠢货!”
“贱龙!”
“老鸦总有一天,必将你扒皮抽筋,生吞活剥!”
“……”
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怪叫连连。
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乾主睁开那混沌漆黑的眼眸,声音沉闷,“倘若无事可做,便与吾一同来镇压那女子。”
乌鸦这才收敛了一些,它两只脚落在书卷之上,看向乾主,“老鸦……办砸了,还损失了一枚尾羽。”
乾主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乌鸦先前的反应,就已经说明了它的事儿并不顺遂。
先前,乾主的计划开始的时候,能完全隐蔽自身气息与因果的乌鸦横渡了葬海,把辛月仙子送去了离道。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