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就走,竟似一刻也坐不下去。
能坐下去才怪,他刚才帮叶容秋赢了一把,内心正充满优越感,吃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也觉得心安理得,没想到人家竟然是故意装输。他感觉那两碗牛肉面已开始在胃里翻滚,再不走就要吐出来了。
“小丁,明天我们在哪里接你,春花楼吗?”叶容秋咬牙道。
丁小刀已经走到门外,回头皱眉大叫道:“小丁?你竟叫我小丁,你知不知道我比你要大好几岁?”
“知道啊,但是我不想叫你作大哥,那样会很快就把你叫老的,再说,小丁这个名字多好听,多可爱,对不对横伯?”叶容秋笑得一脸得意,转头问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手抚白须颔首笑道:“小丁这名字本来就很不错!”
“哼!”丁小刀转身一顿足,突地如飞鹤般窜起,两三个起落,就已不见踪影。他不知是已气极,还是想找回点面子,竟施展出绝顶轻功,如飞烟般消失不见。
“明日午时,城外相候,白云之下,芳翠亭中……”丁小刀的声音远远传来。
叶容秋笑了,笑得好美!
腊月初三
晴,多云。
洛阳城外,芳翠亭边。
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说是马车,实际上却像是一间房子,因为它实在是太大,要不是略矮一些它看起来似乎和边上的芳翠亭差不多一般大。车窗已打开,叶容秋探出头来,看着亭子上的一个人笑道:“亭子本来是用来乘凉的,你为何偏要坐到亭子上去?莫不是昨晚楚儿姑娘没有陪你喝酒,你在生闷气?”
“哼,我只是爬到高处看看有没有卖酒的路过。”丁小刀白了他一眼。“因为你再不来,我就要渴死了。”说完如鹰般飞身而起,凌空变换身形,像只陀螺一样提溜溜转下来,落在叶容秋面前。
“好轻功!原来要想练好轻功,应该经常往高处爬,唉,我小时候肯定是选错了方法,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说完笑到双肩乱颤。
“小叶子,该上路了。”坐在车夫位置的是那个灰衣老人。他回头看着丁小刀笑道:“小丁少侠,请上车!”
丁小刀倒也不再客气,对他略一抱拳,便上了马车。
丁小刀自从上了马车,一双眼睛就瞪若铜铃,眨都没眨过一下,这马车实在是太大太奢华了。
这辆马车竟从中隔作两间,两间的门都可独立上下车,中间隔断处有一个窗户,这时帘子已拉了下来,不用看也猜到前面一间肯定是那个青衣道人。
他们坐的这一间有两个长椅,长椅和靠背都铺着虎皮,地板上铺的竟是波斯地毯,长椅中间有一张檀木茶几,被固定在车上丝毫不会晃动,几上放置得有一套茶具和一个香炉。炉中有檀香,香气氤氲。杯中有热茶,热气腾腾。车箱四周所有的空间都被有效利用而又未显杂乱拥挤,甚至有书柜衣柜和酒柜。
华盖流苏,鲜车怒马。拉车用的是三匹训练有素的蒙古大马,坐在车里很少感到摇晃。
丁小刀正心想着以后要不要也弄一辆这样子的车来玩玩,正想得入神。
“你是不是也想着要弄一辆‘云车’?”叶容秋坐在马车中间的那道窗户旁,丁小刀坐在车尾。他看着丁小刀,像是他肚里的虫。他笑道:“如果你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
原来这辆车竟然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坐在这车里真的就像坐在云朵里一样舒服。
丁小刀摇了摇头道:“不想!也不要!你为何要送一辆车给我?”
不是不想,是他根本养不起这“云车”,像这拉车的蒙古马,每隔一段路就要换一次马,几乎每个驿站都要有自己的马,这人力物力,并非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况且,他闲云野鹤惯了,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朋友之间本来就什么都可以分享!”叶容秋看着丁小刀道。
朋友!多么神奇的两个字,丁小刀只觉得胸口一热,忙把头转向窗外,淡笑:“你并不了解我……”
“万一我了解呢?”叶容秋笑道。
“哦,说来听听。”丁小刀还是没回头。
叶容秋从边上的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壶酒,打开,倒了一杯给自己,再连壶都递给丁小刀。丁小刀回过头来,嗅了一下道:“好酒!”
叶容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肃然道:“二十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大侠,他风流倜傥,笑傲于江湖。他叫叶开,他本是当年如日中天的神刀堂堂主白天羽的后人,后来神刀堂被自己的兄弟和情人反叛致灭门。”
丁小刀当然知道叶开,江湖中人已没有人不知道叶开这个名字。
据说他已尽得小李飞刀真传。叶开凭一己之力,解开了神刀堂和万马堂及丁家纠缠了二三十年的恩怨,也解开了傅红血内心仇恨的枷锁。
叶开出手三刀,刀刀都是救人。当年那一战,早已轰动江湖。连一心要找李寻欢比试的荆无命,看到叶开出手三次救的人甚至是他自己的仇人时,终于叹了口气,由衷的承认自己不如李寻欢。
“叶开就是你的师父!”叶容秋盯着丁小刀一字一顿的道。
丁小刀既不惊讶,也不否认,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