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被关进了寨子的一间屋子里,平日里除了送饭的仆妇,也没有人管她,就算是送饭的仆妇,也是送完饭就走,一句话都不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日,有人送来汤药,说是给她治喉咙的。
苏苒心中有些起疑这药的真假,但是她已经哑了,到了这么田地,只能是信了,一连喝了几日,她发现自己能说出一些声音了,就是脑子有些沉甸甸的。
然后喝着喝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想不起来了。
大约是过了三个月,她能说话了,但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自己叫苏苒,其它的一概不知道了。
“她真的会永远忘了?”皇帝皱起眉头来。
赵明净道:“会的,前尘往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苏苒实在是太特殊了,要是她一直呆在明王府还好,可她竟然是想跑,若是她跑出去了,落在了有心人的手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她嘴里的许多东西,都来自另一个世界,谁知她什么时候会说出什么话来。
皇帝有意要杀了她,以绝后患。
但赵明净觉得,苏苒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确实拿出了一些便利民生的东西,也
算是一件功德,不好是杀了。
若是不想她在开口说出这些东西,那就让她将那些前尘往事忘了就是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心慈手软。”
赵明净道:“到底罪不至死,而且有功之人,杀了总归是不好的,有罪当杀,无罪,便赦了。”
皇帝脸色不变:“你跟着李景元,便学了这些?”
赵明净道:“先生不曾教我这些,是我自己游历的时候悟的,普通百姓一生,大概所求的,就是能公平公正地对待,至少在生死之上,该是得到公正的审判。”
“她也是东赵的臣民,是父皇的臣子。”
而且她确实也有些功德在,虽然说她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可能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争权夺利,但是也不能否认她没有功德。
“待再过一年半载的,若是看着她真的都忘了,便让人将她送回明宁王府去。”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如今早已是开春了,对于明王的判决也下来了,将一等亲王降为郡王,不得再入朝,日后,这位明宁郡王,便只是一个闲王了。
他此生与皇位、权势无缘。
苏苒消失不久之后,秦玉珠设计送苏苒离开的事情便被查了出
来,不过两人都各有谋算,苏苒自己想跑,秦玉珠想要那孩子。
两人的谋算被捅了出来,秦玉珠多年给妾室下药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明宁王气得吐血,与秦玉珠大打出手,夫妻决裂,于是开始了三天一吵,五天一大吵,十天动一下手的日子。
明宁王府鸡飞狗跳,让人看尽了笑话。
最后还是宫里看不过去了,安排了嬷嬷过来照顾孩子,这孩子就由着宫里的嬷嬷养着。
苏苒失忆之后,寨子里的人便安排人将她送去了一处尼姑庵养着,让她适应生活,待一年之后,又见她没有再想起过去,这才是让人传了消息,说在这一处尼姑庵中见到了她。
然后又派人去将她接了回来。
此时的苏苒,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在尼姑庵里生活了一年的记忆,对于外面的一切,都十分茫然,得知她自己是王府侧妃,还有个儿子的时候,她也是惊得不行。
待是回到了王府,回到她曾经住过的院子的时候,才有了几分熟悉感,她过了一年清苦的日子,这个明宁王府虽然没有什么权势,但到底是皇族,地位,富贵还是有的。
而且她还曾生了王府唯
一的儿子,又是侧妃,在府中地位不低,日子过得富贵奢华,她十分的满意,这样的日子,似乎是她心中所求的。
可是隐隐的,又觉得不够。
而且府上的人也很奇怪,王妃和王爷成日吵架,王妃对她阴阳怪气,王爷对她奇奇怪怪,有时候宠她,有时候骂她,儿子还不亲近她。
明宁王无缘皇位,手上的权势也夺,又与秦玉珠决裂之后,就开始沉迷女色,甚至想要生孩子,府上的侍妾一个一个地纳。
有时候苏苒看到这些莺莺燕燕的,心中觉得有些恶心,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的日子不该是这样的,可是想了想,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侧妃,您怎么了?”边上的婢女问她。
苏苒遥望着庭中的雪,心思却飘远,良久之后才问:“你知道我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身边的婢女,在她回来之后都是新的,对于她的前尘往事,也是一概不知,听她这样问,有些犹豫道,“侧妃就是这样的人啊。”
“不过我听说,侧妃以前是晋宁公府的姑娘,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关于苏苒的身份,虽然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她是当年晋宁公
府的五姑娘苏苒,可是晋宁公府从未承认过她,一直都说他们五姑娘早没了。
“听说?还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为什么呢?”苏苒有些好奇。
婢女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懂了,可能是假的吧,若是真的,怎么可能是不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