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山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叹了一口气,有些尴尬道:“景元啊,都是你舅母糊涂了,当然这件事我们没拦着,我们也有错,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了。”
“慧琴的事情,确实是她自己不该,也都是我和你舅母没有教好她,才让她生出了这样的贪欲,去肖想那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因为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得不到,所以怨恨,所以不甘。
“这事情实在是让郡主受委屈了,日后郡主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我们就是了。”
石崇山脸色有些僵硬,他一生好脸面,将脸面和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低声下气地给人道歉,心里真的是恼恨起石慧琴来。
不过想到那个孽障如今已经埋在黄土下,又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微酸。
到底是亲女,平日里再怎么骂她,可人没了,心里总觉得空了一块。
李临和苏莞还没说话,却听周氏小声道:“要说慧琴一生不甘,不过是她年少之时窥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心生了妄念,若是真的说起来,一切也都是她姑母的过错。”
她的声音不大,但
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石崇山拧眉,石回信惊了一下,眉心一跳,苏莞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李临,却见他的脸色果然冷了几分。
父母生养儿女,在儿女心中,父母是极其重要的人,容不得旁人随意指责侮辱,尤其是这种本不该属于他们的锅,哪里容得了别人胡乱盖上去。
便是李临性情冷淡了一些,可是有人敢这样指责他的父母,他也是要生气的。
苏莞压低了声音:“石夫人慎言。”
周氏心里正因为石慧琴难过呢,这会儿也是容不得别人说她女儿不是,想方设法地将石慧琴的那些错处寻一个因果,觉得那都是别人的错,才让她女儿做下错事。
“我说的难不成有错?若不是当年她窥见了李家的富贵,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都是李家的错,是她石秦桑的错!”
苏莞被她的理论给气笑了:“真的是笑话,你家姑娘窥见了李家的富贵,心生贪念,这还成了李家的错?成了我婆母的错?你说出去不觉得可笑吗?”
“如此说来,那贼人瞧见了富贵人家家中有钱财,潜进去偷盗,被捕判刑之时,难不成还成了那
富贵之家的错,是因为那家家中有钱财,才使得他铤而走险,犯下这等错事,乃是罪人。”
“若是你有一位姑娘,生得貌美如花,被贼人见了,去欺负了,莫不是觉得是你家姑娘生得太好,这才引人犯罪,你家姑娘才是罪人。”
“石夫人,虽然你没了女儿,我们也觉得你可怜,你胡言乱语别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矛头指向我夫君的亲娘。”
苏莞握了握李临的手安抚他。
虽然她不曾见过这位早逝的婆母,但是她在乎李临,在意他的心情,自然会护着人家,容不得别人在她死后还往她身上盖锅。
这女子之间的争吵,有些话李临不好说,自然是她替他说了。
“真要说起来,便是你这位女儿天生心不正,如同那些贼人一般,见了别人拥有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若是得不到,就不甘怨恨,怨天怨地,怨上苍不公,没有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有些话我夫君不好说,如今我在这里也替他说了,若是几位再有半句说他父母的不是,便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世间上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上门来
指责人家父母不是的亲戚,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我们也不稀罕。”
周氏被她这一通指责,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当下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石回信头皮发麻:“郡主息怒,我娘一时糊涂了,都是因为我大姐过世了,她最近胡思乱想多了,这才……”
“好了,你家没了一个人,确实是可怜,可是这再可怜你,也容不得你们骑在我们头上欺负我们。”
“和你们这样的人做亲戚,也实在是倒霉,因着是亲戚,你们才好有恃无恐地欺负人,毕竟等事情过后,求原谅也是容易,反正丝毫都不付出。”
“若是不原谅,你们便觉得是我们小气性,不看重这亲缘。”
石回信还想说什么解释一下不是这样的,却见苏莞便对外喊了一声:“来人,送客。”
石回信一时之间急了:“郡主,便是我们说错话了,也不至于如此是不是?我们石家到底是景元的亲戚,便是有什么,也是景元说了才算。”
言下之意,便是要断了往来,那也是要李临说了算,苏莞说的不算。
石回信这话一出,当下
也就后悔了,又忙是解释道:“是我一时心急说错话了,景元和郡主莫怪,郡主和景元是夫妻,郡主说的自然是算的。”
这会儿他生怕是李临突然开口说苏莞说了算,那两家之间的亲戚关系怕是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石回信觉得今日不合适再呆下去,于是便道:“今日是我们打扰了,是我们的不是,如此便先走了,等改日有机会,再来向景元和郡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