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别走!别……走!”
一声凄厉地喊声,从一个低矮的屋内传出,散入黎明的浓雾中。
周旦从噩梦中被惊醒,“呼”着坐起身,望着眼前陌生的房间,神情恍惚好一会,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感觉脸上凉凉的,周旦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又流泪了,把自己刚吓醒的恶梦,让周旦既心惊肉跳又伤心难过。
听见喊声的君宝,紧张地拔剑闯进屋,戒备地扫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公爷汗津津的脸上,发现他眼睛红红的,知道又是虚惊一场。
“公爷,您又做噩梦了?”
望着利剑在手,一脸担心的君宝,周旦的脑子已清明许多,想起自己正在驿站的客房中,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最近,总是噩梦不断,唉!没事了,君宝,你安排人……去烧点热水,本公,想沐浴更衣“
看着公爷依旧疲惫的脸,君宝劝道:“公爷,您才睡……一个时辰,时辰尚早,再睡会吧”。
听到窗口“呼呼”的风声,周旦一边下床,一边叹气道:“唉!醒了……就再睡不着了,君宝,你说,这大冷的天,小舞会不会……”。
见公爷欲言又止,君宝忙开口宽慰,“公爷,小舞,是何等的聪明?她不会挨冻的,她弄了不少钱,一定能找到……暖和的地方住,吃的也不会差,她定能照顾好自己,公爷,不必挂心”。
周旦嘴角抽动了两下,明白君宝话里的好意,但他最不能放心的,就是小舞不好好照顾自己,就像她刚生完孩子,就大冷冷的天,敢骑马几十里去大山中。
现在,心里又装上乡人仇恨的小舞,定是更不管不顾,一心报血海深仇,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周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对君宝低声吩咐,“君宝,去吧,去给本公……取一身干净的里衣过来,今日,或是能见到大王,本公,绝不能……失了体统”。
“是!”,心疼地望了一眼周旦,君宝施礼后离开。
周旦坐在床沿上,想着刚刚做过的梦,依旧心有余悸,“小舞!你可不能……再有事啦,别再怨恨……折磨自己了,你听见没有?”。
周旦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到小舞穿着一身大红衣袍,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正大力擂击一面战鼓。
鼓声铿锵,震耳欲聋,瞭望台下是刀光剑戟、喊杀震天的厮杀战场,像是大商和大周的将士正在对战。
突然“噗!”地一声,大鼓被小舞大力给敲破,她愣愣望着鼓面上的破洞,之后,嘴角竟慢慢绽放出笑容。
“小舞!小舞……”
听见自己喊叫声,小舞转脸望向自己,并粲然一笑,她张开嘴说话,自己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从小舞的口型,以及对自己挥手的动作,周旦觉得,她是在对自己挥手道别,“旦哥哥,小舞,走了”。
周旦一边大喊,一边伸手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自己眼睁睁看着,被刺目阳光照得雪亮的小舞,渐渐化作点点亮片,并片片飞走。
“小舞,回来!小舞,别扔下我……”
在千呼万唤的哭喊中,小舞还是渐渐消散,最后,连一片亮片都没剩下。
大凶的噩梦!
泡在水汽腾腾的浴桶中,周旦按照自创的解梦理论,闭眼推敲着梦镜,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心里也越慌张。
周旦推算出,自己就要失去小舞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地失去。
身处热水中,周旦却感觉周身冰冷,那是从里冷到外透心的冷,冷的他浑身打了两个哆嗦。
“公爷!公爷!……”
随着一迭声的呼喊,君宝脸上难掩兴奋,手举着一个帛条,快步冲进屋,看见正泡在浴桶中的周旦,动作有一霎的迟滞。
“公爷,小舞,小舞,找到了”,君宝说着,立马递上手上的帛条。
“真的?!”
周旦听罢,起身就去抓帛条,但因动作太大,弄了自己一脸的水,他一手抹掉脸上的水,一手抓过帛条看。
“六四,已在军营,一切安好!勿念”
一看见笔迹,周旦就知道,这是祎安飞鸽传来的信,确认小舞确实回来了,他眼泪“唰”地流下来,一时间悲喜交加,哭笑不定。
“小舞,你终于……回家了!小舞……”
周旦举着帛条,上面不足十个字,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簌簌而落,滴在水面溅出一圈圈涟漪。
一直以来,君宝最是了解,公爷对小舞的感情,以及失去她的凄凉悲苦,君宝也湿红了眼睛,他没有开口相劝,公爷能哭出来,心中的苦闷也能释放一些,也不至于积郁成疾。
“公爷,臣,去准备马车”,君宝低声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周旦恍如做了一场梦,后知后觉,在君宝身后喊,“不!本公,要骑马走”。
君宝犹疑了一下,想劝说的话已到嘴边,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公爷的心情他懂,对小舞的刻骨思念,让公爷已迫不及待,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小舞。
“好!”,君宝应着,转身离开。
“小舞!又能见到你了,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