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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小舞可能结婚,周旦就开始觉得心里堵得慌,不自觉已捏紧拳头。
周旦突然发现,自己真是有愧天下君子典范的美名,他没有无私,更没有伟大,连祝福都不愿意给。
但想怨恨,却也怨恨不起来,心中只有无尽的思念。
周旦回过神,有些酸溜溜地回话,“应该在,哼,以她的性子,怕是已乐疯了!”。
周珷转头,眼中划过一抹疑问,“她?是够犟,够胆大,但平时……看着,也挺文静的”。
周旦嗤笑,“嘁!她文静?装的!论瞎胡闹,应无人……能出其右”。
“哦?还真没看出来,唉,那个胆大的,还真被四弟说中了,就是个……关不住的,还是四弟……最了解她”
周旦沉下眉眼,脸上又弥漫上伤感,“她走了,太过决绝!无情!竟没一丁点留恋,她不该的”。
想起小舞为了能离开,竟不惜和将士大打出手,上千人都拦不住她,周珷心头也来了气。
“哼!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抓住她,孤,定不轻饶”
清楚王兄只是嘴上说说,很久前,他拿小舞已是宝贝的厉害。
小舞是大周的英雄,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她带着满身的伤残,走到决绝,留给众人的却是惋惜与愧疚。
周旦如叹息般开口,“她,不会再回来了,真后悔,没有给她……去了奴籍”。
望着一脸复杂的周旦,周珷也悔恨交加,“若当初,孤,未曾拦着,或许,就不会如今日这般,孤……”。
明白王兄话里的意思,周旦忙行礼打断,“王兄,她已心想事成,算是求仁……得仁了,是王兄……成全了她,现在的她,苦尽甘来,前前后后……她都得到了……最想要的”。
“那你呐?”
面对王兄的突然发问,周旦一愣,立马回答,“臣弟?……哦,臣弟,应是……曾欠过她,今世,特来赎罪还债,与她……终是有缘无分,命该如此,又岂能……与命运争锋?”
“唉!……”
平日以君臣之礼相对的兄弟俩,在皎皎月光下,如普通人家的兄弟们一样,一起毫无顾忌的聊天,共同思念着一个叫小舞的女孩。
月过中天,夜风带寒,万家灯火已熄灭大半。
周旦被冷风吹的,不时发出连串的咳嗽声。
从小舞走了以后,周旦就一直病着,叛乱之后,有太多的事要处理,他不敢缠绵病榻,只能拖着病体坚持忙碌。
大半年过去,病如影相随,粘腻的甩都甩不掉。
此刻,周珷怔怔望着远处的歇马处,皎洁的月光下,他能清楚看到,一棵披着月华的老梅花,已光秃的老梅树被一个四方的白色护栏护在其中。
白色护栏是小舞带着一个凳奴制作的,为了保护她想保护的老梅树。
周珷清楚记得,老梅树和护栏是自己命祎安,亲自领人从丰城老王宫原样搬过来的。
自己就是想留一个念想。
那是自己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
一个忽闪着兴奋大眼的白净女孩,提着一盏柠黄的小灯笼,在雪夜里,兀自激动地举头细数着,正傲雪绽放的红梅。
她的眼里装满枝头上的红蕾,而自己的眼中装着她。
自己与小乐师的故事,是自己心底的秘密,会被深深埋藏,不敢提起,但也永远无法忘记。
心里藏着的女孩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周珷再次感觉到,心空荡荡的无所适从。
周珷闭上了眼睛,深深嗅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竟视乎闻到了梅花的冷香,还有那少女的馨香气息。
“冬天快来了,梅花会再度开放,雪儿,你回来吧!”
周旦一串剧烈的咳嗦声,打断了周珷的畅想,他转头望了一眼,积劳成疾,也相思成病的四弟,犹疑了片刻,淡淡开口。
“放心,她,会回来的,孤相信”
直直望着目光正眺望远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王兄,周旦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意。
“是!王兄,金口玉言,臣弟信!永远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