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金陵,自也是认得凤姐的,而且小时候没少受凤姐捉弄、调理。
姐妹叙过契阔,薛姨妈引着宝钗、薛蟠和王夫人以及凤姐相见了,之后,就是分宾主落座。
王夫人笑道:“妹妹和外甥还有外甥女,这一路千里迢迢,鞍马劳顿,路上可还顺遂?”
这话自是寒暄。
薛姨妈笑了笑,道:“倒也不算太累,路上也还顺遂,说来也是巧,在华阴碰上了东府的珩哥儿,护送着到了京城,在城门洞还碰到了大兄了呢。”
王夫人听到贾珩之名,脸上的笑容就是凝滞了下,而后听到自家兄长,脸上重又现出笑纹,倒也不提贾珩,而是面带慈祥笑意,轻声道:“大兄他是个妥当的,领着人去接妹妹。”
这次轮到薛姨妈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方才京城之外的一幕,她也算是回过味儿来,合着自家大兄根本就不是来接自己一家的,而是接那东府的珩哥儿的。
这是薛蟠正自看向凤姐,却见凤姐柳梢眉倒竖,拿凤眸瞪了一眼,连忙收回目光,轻笑道:“舅舅好像是接珩表兄的,也是巧了。”
薛姨妈:“……”
王夫人:“???”
宝钗瞥了一眼自家兄长,水润杏眸垂了垂,看向一旁玉容先是愕然,而后露出古怪之色的凤姐,心头多少也有些无奈。
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薛蟠又整起了新活儿,看向凤姐,笑道:“嫂子,有几年没见琏二哥哥了,琏二哥哥呢?”
凤姐:“……”
在宝钗眼中,对面这位凤姐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地凝滞,继而柳梢眉之下的凌厉凤眸,似有寒芒闪烁。
芳心中忽地闪过一句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事实上,贾琏已有几个月不回凤姐屋里了,纵然回来,也是在书房中对付一宿,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凤姐情知贾琏因为前段时间被她“嫌弃”一事,等着她伏低做小,让她主动和好,但“一生要强”的凤姐,就是忍着,哪怕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好在这时,周瑞家的轻声道:“二奶奶,听前院小厮说,二爷回来了,领着蓉哥儿一起去见了老爷。”
凤姐闻言,笑了笑道:“是吗?那你领着表少爷去见见二爷还有老爷。”
她这一会儿看见薛大脑袋,就有些烦。
周瑞家的笑了笑,看向薛蟠,道:“表少爷,随我去罢。”
薛蟠原在这儿坐得就不自在,闻言,自是如蒙大赦,尤其那位琏哥哥前几年往金陵探亲之时,他是见过的。
薛蟠笑着看向薛姨妈以及宝钗,道:“妈,妹妹,我去寻琏二哥去了。”
薛姨妈看着薛大脑袋,笑道:“去罢。”
待薛蟠离去,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在后院,都盼望着妹妹过来呢,咱们一同过去罢。”
薛姨妈笑应着,两个人挽着手去了。
这边厢,凤姐陪着宝钗往荣庆堂去,好奇问道:“怎么路上碰到了珩兄弟?”
宝钗轻声道:“也是凑巧了,珩表哥在华阴县驻军,正好逢着班师,就同行了一程。”
凤姐笑了笑,道:“你珩表哥,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宝钗笑着应了声,本就是少言寡语的性子,也不继续往下多说。
两个人说话间,到了贾母院中。
而贾母这边儿听着禀告,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来到廊檐之下,看着薛姨妈和宝钗,面露欢喜。
宝玉、黛玉、迎春、惜春、探春、湘云,同样是将一道道目光落在了宝钗身上。
尤其是宝玉,目光出神,如满月的脸盘儿上,现出类“痴汉”的微笑。
这薛家姑娘,怎生得这样白?倒像是雪堆起来的雪人一样。
湘云扯了扯黛玉的衣袖,笑着朝宝玉努了努嘴儿。
黛玉捏着手帕,罥烟眉下的秋水明眸,正自看着对面少女。
上着蜜合色面庞,下着葱黄色绫锻棉裙,外罩红色披风,容貌丰美,举止娴雅,梨涡浅笑,脸蛋儿白璧无瑕。
见湘云扯着自己的衣袖,不由瞥了宝玉一眼,星眸闪了闪,然后……转头继续看向宝钗。
薛姨妈笑着快步上前,寒暄道:“老太太,一别好几年,您老身子骨是愈发硬朗了。”
贾母笑着上前寒暄。
凤姐笑道:“老祖宗,外间冷,不若进屋再说。”
贾母笑着应了,然后就是拉着薛姨妈,向着荣庆堂里间进去,分宾主落座,笑着叙话。
不提薛家三口入贾府之后,与贾母等人如何叙话。
却说贾珩离了皇宫,回到宁国府。
正是近晌时分,秦可卿正在后院与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一边说话,一边等着贾珩归来,一旁的平儿也是坐着相陪。
秦可卿柔声道:“昨个儿,凤嫂子说,王家舅舅再过几天要过生儿,我寻思着送什么才好,尤姐姐道可有什么主张没有?”
因为尤氏先前曾为宁国府的女主人,对这些亲朋故旧的来往送礼,自是有着经验。
尤氏轻笑说道:“我记得库房里似有着名贵,给送去就是了,不过这个事儿,妹妹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