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贾珩正得圣眷浓郁,二来,兵部尚书李瓒对贾珩的礼遇态度。
不管这些人内心如何想,对贾珩起码维持表面上的客气。
贾珩同样拱手还礼,而后也至近前,听着一众文官日记强国,地图开疆,讨论着克敌制胜之法。
他在武英殿大学士李瓒主管的兵部职方司,在这样筹画方略的清水衙门,还是能感受到一些振奋有为的新气象——陈汉还未彻底烂透,起码中枢官僚的业务水平还是有着,国家机器尚以一种强大的惯性在运作。
至于边事被动,倒像是大环境所致,就是天才的战略,让蠢材去执行。
杭敏年岁三十出头,面容黝黑,身着正五品青袍官服,抬眸看向贾珩,朗声道:“子钰,经略安抚司的典制拟好了?”
贾珩道:“已拟好带了来,正要和几位大人共商。”
说着,从随身的牛皮袋中中取出一份簿册,递将过去。
众人传阅而罢,兵部职方司主事许实,皱眉问道:“经略安抚司下设,作训、虞侯、联勤、军情、军械诸分司、另有军医局,如果再加上主簿、功曹,是否过于叠床架屋了?还有军情有必要单独另设一司?”
贾珩道:“许主事,经略安抚司,主簿、功曹是协理枢相处置机谊文字,赏功罚过,而具体司掌庶务的应是这些分司,本官以为要格外重视军情搜集,察敌之虚实,对地理山川图绘勘测,不管是我方蓟镇关口、通衢要道都要摸清,还要潜入敌境,刺探敌情,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许实点了点头,道:“军医局呢?”
杭敏说道:“前日本官和子钰谈论过,要筹建军医局减少伤亡,以断军卒后顾之忧,收激励士气之效,本官以为可行。”
却是贾珩先前和杭敏提及的急救之法。
众人点了点头,都是赞同。
杭敏道:“如无其他异议,你我具名其上,待阁老阅过后,就照此办理吧。”
几人都是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之后,几人又是谈论诸省的剿捕贼寇一事。
员外郎石澍沉声说道:“前日部堂已行文诸省都司,剿捕贼寇,以为明年计核地方都司官长轮戍之依据,但贼寇滋扰地方,也不是一天两天,诸位也知内中细情。”
贼盗蜂起,自是这两年苛捐杂税的盘剥,贪官污吏横行所致。
杭敏面色凝重,转头问道:“贾云麾剿捕匪寇,应对三辅贼寇有所了解,具体是什么章程,有多少是乱民?”
贾珩沉声道:“近七成百姓都是走投无路,不少是山东、河南、河北至京就食的灾民,诸位也知,九边年糜费饷银千万两,再加上这些年天时不顺,十地九灾,朝廷财计日益穷困,只能课重税于州县,值贪官污吏,民变此起彼伏,弹压不及,如此下去,只怕贼寇越剿越多,还当剿抚并用,窃以为地方都司剿寇,要严格审断,不以剿寇多少为赏,而以戡乱治平为功!等阁老回衙视事,我会提出来。”
这些也渐渐成为朝野有识之士的共识,兵部职方司这些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崇平参谋,没什么利益纠葛,倒不会讳莫如深。
杭敏闻听贾珩之言,眼前一亮,赞道:“好一个不以剿寇多少为赏,而以戡乱治平为功!不然地方州县整出杀良冒功之事来,也毫不稀奇!”
其他人也是出言赞同,看向一旁的少年权贵,暗道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怪不得阁老和施侍郎对其礼遇有加,这见识比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将强上不止一筹。
或者说是思维方式的同步,这是文官处理事情的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