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摆在沈家不大的正厅里,三位姨娘旁边侍候。沈怡真进来时老实再老实,默然地吃了这顿饭。
吃饭的人只有三个,安平王、沈吉安和沈怡真。赵赦吃饭是食不语,沈怡真是说错话,只低头默然数饭粒儿在吃,只有沈吉安是满腹心事。
下午和王爷没有说太久,赵赦沉沉脸,他身上军中肃杀的气息就浮现出来。在军中可以吓倒将军们,在官场上要吓倒官员。沈吉安是草民,对他素来畏惧心理。等于是被赵赦强压着头,答应让女儿随他走。
赵赦吃饭很快,这是他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打仗中间埋锅造饭,不是怕吃慢就没有饭,而是迅速填饱肚子要应付敌情。他饭量也不小,一碗饭很快就下去。再看真姐儿,从坐下来就没有抬过头,菜也只挟她面前的一盘子油焖笋。
“点心吃多了?”赵赦给真姐儿挟菜到碗里并问她。真姐儿还真的是吃多点心喝多热茶,晚饭时根本不饿,又不得不来陪着。
看挟到碗里的是放在中间的一道菜,是特意为赵赦才加的菜。要是平时,沈家是不会有这样的事出现。真姐儿低头数饭粒儿陪着,也偷瞥到赵赦吃饭并不挑剔,他也只吃他面前的菜。现在给真姐儿挟,就挟特意加的菜给她。
真姐儿回以一笑:“谢谢表哥。”把那菜慢慢吃了,再继续数饭粒儿。厅旁玉盈和玉香悄悄看这里,她们也饿了,可是要等到姨娘们侍候完,才能一起吃。玉盈咽了一下口水,对着大姐很是羡慕。
饭后丫头们送上茶来,沈吉安请赵赦去休息:“王爷住处还是安排在我书房里,勿嫌简陋。”赵赦俊挺双眉下,黑眸对真姐儿看看,才起身:“就请岳父对真姐儿说吧,我先去歇着了。”沈吉安答应声中,赵赦对真姐儿点点头往外走。真姐儿和父亲恭送他到廊下,厅上让家人收拾撤桌子的二姨娘也心中叹气,这样一个女婿,我们家怎么能招得起。说一声回房去,大姑娘也送他,老爷也送他。
高大的赵赦转过假山,沈吉安和蔼地喊女儿:“随父亲过来。”真姐儿对于赵赦刚才的话,只觉得有些事情发生,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位表哥要提前把自己带走。
“什么?”父女两人是回到真姐儿房中,沈吉安把话说过,真姐儿震惊,她很快冷静下来,劝沈吉安道:“父亲,这事情不妥当。”
坐在女儿外间椅上的沈吉安,是一脸没有办法:“我也知道这不行,对着王爷辞了又辞,可是王爷他,”沈吉安无奈:“他是不肯人说话的。”
真姐儿原本坐在父亲下首,她站起来回话:“回父亲,女儿此时住到王府里去,落人口实,别人背后会指手划脚说我不好。知道的人说王爷接去,也要说些我们家不该相从的话;不知道的人定然认为是我们家不好,说我不好倒也罢了,为我而说上家里人,我,”说到最后,真姐儿垂头黯然:“我不会好过。”
顷刻之间,真姐儿条理分明。以前少和女儿谈心的沈吉安,他是分外欣喜。孩子大了,才会这样。沈吉安为女儿的明白而笑容满面:“我也是对王爷这样说,他说有事他担着。”
真姐儿语凝,有事他担着。不会有人在王爷面前说三道四,这话只会往我面前来才是。在沈家往得好好的,姨娘们虽然纷扰,也有自由和快乐。一入侯门深似海,平时想到要嫁到王府,心中都没有底儿。现在就要去王府中寄住,真姐儿不能再扮小孩,要在父亲面前力争,让他再去王爷面前力争去。
“父亲,有句话叫父母在,不远游。男儿尚且如此,何况我是女儿身。父亲平时操劳,女儿常思孝顺而不得,这就离开父亲,不能身前侍候,实在有违古训。请父亲把这话对王爷禀过,这事情万万不能。”
真姐儿柔和却坚持的声音,沈吉安听得眉开眼笑,可是他还摇头:“这话我也说过了,我说舍不得你,你是要走的人,我要留你住这最后两年,唉,王爷。”
冷眼旁观沈吉安,知道他向来本分的真姐儿,看出来这位父亲极怕赵赦。就是真姐儿自己,想起来下午赵赦那冷冷责备的双眸,真姐儿也有些畏缩。可是此时是为自己而争,真姐儿打迭精神,耐心说服沈吉安:“表哥为何要接我?”这事情太不合规矩。
沈吉安最烦的就是这一条,他烦恼:“说家里委屈你,说你没有陪伴引导的人,他打着你姨妈的名头,说先接你去王府,再送你京里去。”说到这里,沈吉安有些欣慰:“所以父亲才同意了,京里你外祖母还在,族中倒有五六房人。去到京里,有不少姐妹可以相伴,是比在家里要好的多。”
这才是沈吉安最终同意的理由。真姐儿还是皱眉,她心中隐然不安。母亲周氏出自京中商贾之家,与父亲也是父母订下亲事,远嫁到这里。周家在京里是开船坞修船造船的老商家,周氏在时,还来过一次家人通过音信。真姐儿无话可说,去外祖母家,当然是好。周氏说过年纪相仿的姐妹有五、六个。可是王爷表哥,他接自己,真的是为送去京里?
“父亲,咱们家是商人家,而王爷是王爷。”沈怡真产生疑问,就要开口力争:“就去京里,外祖母家也是商人家。王爷就不嫌没有规矩,没有人陪伴引导?”
沈吉安早就想过,当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