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忘记一个人的方式很简单,把阿墨的衣服玩具全部收集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包。就像是那个夜晚,他突然出现,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而现在他离去,也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黎幺幺不舍得扔掉,找了一个角落的小木箱,把包裹、阿墨、回忆、想念统统装了进去,最上面盖了阿墨的草帽。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迷茫,没了和这个世界主线的联系,她——黎幺幺在这个地方又要做些什么呢?
落叶、飘雪、春芽、柳絮......转眼到了黎幺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又是一个七月七日,她和往常一样来到阿墨的棺材前探望,她带了一些阿墨喜欢的吃食,轻轻掸了掸棺木上的灰尘。
紧接着黎幺幺轻轻地坐在棺木旁,半倚着棺材,讲这大半年的事情。
“阿墨,最近过的还好吗?我和老爹都过得还不错,就是没有你和我抢吃的有些不习惯。你姐姐我干了件大事,撮合了爹爹和郝伯母,伯母人很好,也很爱笑,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感觉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就要有一位娘亲啦!”
“我攒了些钱,开了一个街边的茶摊,你可能没喝过,是卖奶茶的摊位。爹爹和伯母都来帮忙,虽然赚的不多,但是我也盘下了一家小店给他们,既可以卖茶水酒水,伯母也能卖一些她拿手的小点心。有了营生之后,爹爹似乎开心多了,人也能多吃一点饭了。前些日子他来看你,应该也同你说过了。”
“突然感觉我好像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牵挂了呢......”黎幺幺喃喃自语道。
突然,面前的草地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打斗声。黎幺幺慌忙起身,四下张望也无处可躲,只得掩耳盗铃般地藏在一个并不粗大的树后面。黎幺幺任命地闭了眼睛,只求不要波及到自己。
很快,远处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有七八个人。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英俊男子被数名黑衣蒙面人重重围住,男子左袖还挂着黑色的孝带,左肩隐隐约约有血渍渗出似乎是带着旧伤。
男子从袖口拿出一柄折扇,横着猛地一抖,随着扇面的展开,银针沿着扇骨射出,面前的黑衣人均向侧面躲去,却无意间为男子让出了生路。男人顺势突围,随后扭过身去,面对着一众黑衣人。
他有些轻蔑地冷哼一声,沉声道:“你家主子想杀我,就只派了你们这群废物?”
受了嘲讽的黑衣人们,怒火中烧,却在下一刻发现自己手脚渐渐无力,一个个倒在地上。眼见着面前的人一点点逼近,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男子抖了抖扇子,淡然开口道:“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沐时司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紧接着他从袖中掏出一片银制的树叶,放到嘴边轻轻一吹。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一群黑棕花纹的蛇。
“没死多久,赏你们了。”
男子撇了撇树后面的黎幺幺,“还不出来?”
黎幺幺本想继续装死,可是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无奈地睁开眼睛,走出树荫。眼前的男子高大俊朗,鼻梁高挺,气宇轩昂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只是此刻男人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打量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黎幺幺慌忙解释,自己是来祭奠的,无意中撞见这场打斗。可是当她看见面前一片惨象,还是不由得白了脸,每个尸体上都缠了一到两只蛇在撕咬。
她有些没底气地冲面前的人请求,能否带自己离开。
男子似乎还在思考她说的真实性,眼睛不停地扫射着那副棺材。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等黎幺幺反应,他就一手扛起了黎幺幺,像是扛着一个麻袋。三步两步离开了蛇群,他将黎幺幺轻轻放下。
沐时司轻飘飘一句:“告辞!”转身就走。
最终似是不忍,还是回头嘱咐了一句。“斯人已逝,棺木已空,就不要挂念了。”
黎幺幺告了谢,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消失在远方。
她有些不懂,男人眼睛里明明有一闪而过的恨意,但脱口而出的却都是安慰。
她默默地在心里反复琢磨男人所说的话的深意。
“棺木已空......棺木已空......”她从未真正地将棺木埋入土内,希望哪一日阿墨像初见一般,能自己从棺木中走出来,再亲切地喊她一声姐姐。虽然阿墨体质与常人不同,但这些年来,也从未闻到一丝地异味。
难道?难道?黎幺幺被自己突如起来的想法冲昏了头脑,也顾不上刚刚还害怕的蛇群。撩开长裙的下摆,疯了似的冲山头跑去。
“棺木?棺木?”她心里不停念叨着,脚步也越来越快,到最后不由得滑跪到阿墨的棺材前。
她用手抚摸棺头精美的花纹,突然发现了什么。自己明明在下葬那天,给棺木留了一丝缝隙,而现在棺木竟是严丝合缝地盖的死死的。
她忍不住用手推了推棺材板,棺木已经年久,被雨水杂质浸透,棺材板和主体粘连在一起。
黎幺幺用指甲死死地扒住棺材板的一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开了棺材板。
里面...里面竟是空的!黎幺幺顾不上自己有些劈裂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