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弋靠在床头,他被自称是他父亲的人要求静养。
到底在静养什么呢?郭弋一头雾水,如今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连同与杨嬿共睹的风景一并没入黑暗。
他试着冥想,脑海中只浮现了搭弓射箭的模样,想象箭射中靶心时,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或许,射箭曾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试着唤人来,这两天他发现身边总有一群人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对他的言语也是百依百顺...之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吧,上次家仆陪着他在院中散步也基本证实了这一点。
家仆们很快站到了床前。
“您有什么吩咐吗?”
“不妨帮我取一把弓来,再拿两只箭。”说着,郭弋坐了起来,摸索着从床上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无人回答,也无人搀扶。
许久,一位家仆才缓缓说。
“郭...郭大人说了,不许少爷您再接触弓箭...依您现在的身体状态,医生说最好...静养。”
想必郭大人就是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吧。
弓箭的残影在脑海中消失不见,郭弋感到有些烦躁不安。
现在,黑暗中空无一物了,包括他唯一记得的事物。
仿佛灵魂悬浮在半空中,身旁空无一物,触感也变得模糊。
忽然,他想起来了,醒来时的微光,曾短暂点亮了黑暗。只是后来伴随着尖锐的叫声与斥骂声越来越渺茫,消失不见。
那个悦耳的女声犹在...
虽然完全记不得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却对她有种难以割舍的执着。
是否还能再相遇呢?
郭弋思忖半晌,拿定了主意。
他又叫来了仆人。“你们两个,带我出去散散心吧。”
这次散步时,他格外用心,时不时用手触摸身侧的墙,也默默记下行走的路线。同时,他也不忘与家仆们交谈。
“失去记忆,陷入黑暗,是我自愿承受的磨难吗?”
两个家仆互相递了个眼神。
“少...少爷,您的伤全是因一个下人误伤,与您无关。”
“下人?”
按已知的称呼,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为什么会有下人接近我?”
“这...其实是杨仕道,就是今天随郭大人出门的那个工匠的女儿,生性顽劣,不守规矩。若不是郭大人开恩...绝对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的事了。”
“啧~”郭弋总觉得家仆的话中有其他韵味。
“少爷,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回?”
“且慢!”郭弋打断了仆人的恳求,他仔细回忆散步走过的路每当第二次转弯后,行走几十步便断了墙垣,似乎在右侧还有一条小径,但家仆们从未带着他往那边去。
“再陪我绕一圈。”
又来到了那个岔路口,指尖离开墙的一刹,郭弋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他面向那个未曾走过的小径。
“陪我往这边走。”
家仆们面面相觑,他们深知这条小径通向哪里,走过几步,沿途的废料已经昭示了答案。
顺着小径向前走着,一片漆黑中杳然显露出一点微光,郭弋加快了脚步。
“少...少爷您等等。”
家仆们架住郭弋,因为此时他们已站在杨仕道的门前,他们害怕如果郭弋与杨嬿再有什么接触,被郭大人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少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必须回...”
“嘘...你们听。”
门内,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再次传来,同时,郭弋眼中的光芒也愈发耀眼。
奇怪的是,郭弋也感受到了另一束光芒,比原先的光更耀眼,更绚烂多彩,它萦绕在初始的光芒四周,交相辉映。初始的那束光芒也被它一点点吸收。
似乎是发现了郭弋的存在,那束更耀眼的光芒不知为何缩成一团,飞速淡出郭弋的脑海。
“我记得你们说,她是被关禁闭了吧,既然家中只有一个人,她又是在与谁交谈?”
家仆们也察觉到了诡异,伏在门上侧耳倾听,似乎也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无数可怕的念头涌了上来。
“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少爷?”
”还能怎么办,听我的口令,我数到三。就把门...”
无论过程如何,郭弋还是成功把杨嬿“解救”了出来。
郭弋拥着杨嬿,第一次感觉光芒如此耀眼,如此,温暖。
“郭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杨嬿轻轻问。
他真的不记得了,他已经用尽全部的精力在脑海中一点点搜寻,却仍旧无果而终。
但是,那又如何呢?此时此刻他沉浸在光芒之中,是如此安心。
“抱歉...虽然我忘记了发生过什么,也忘记了你是谁,但...你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郭弋有种想哭出来的本能,但消失的泪腺拒绝了这次行动。他想等梨花骤雨般的泪水,等来的却是骤雨般的粉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