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韵之所以一进门看到周逢和向丹旎之后对他们没有防备是有原因的。
面前的两个人不是邪祟, 是真人。
余清韵一眼就能定邪祟和真人。这件事情是从她失忆之后,在囚禁周逢几人的那个房屋里看到罗琦丽和周逢几人时发觉的。
当时只是一眼,她就凭着直觉发现罗琦丽不对劲。
房间里的周逢和向丹旎是真人,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对她撒谎?
她前往厅堂期间, 明明有人闯进了房间,甚至还被周逢布下的奇门遁甲给困住过。雕花窗棂上的红色布条也有被动过, 然后重新塞回去的痕迹。
余清韵看到布置奇门遁甲的草叶有一片掉落在雕花窗棂下,原本猜测的是可能有人直接从正门进入,然后绕过屏风, 被奇门遁甲困住以后,再从雕花窗棂离开。
从周逢和向丹旎的反映情况来看,周逢对她撒了慌。既然撒谎,说明周逢对那个闯进房屋的人起码是有一定信任关系的, 那么这个闯进房屋的人离开的时候一定不会是打斗匆忙离开的,他/她要是从窗户离开,可以直接打开窗户离开,没必要去动窗棂框边塞住小洞的红色布条。
这就说明有两拨人来过, 而且分别是从正门和雕花窗棂来的。
闯进正门的那波人肯定来见过周逢,窗棂边的人也在窥伺周逢。
这两拨人都跟周逢达成了共识,打成了一个必须要对她有所隐瞒的共识。
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 刚刚才跟她达成合作的周逢对她有所隐瞒,说明周逢和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是有一个计划的,而且她会在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这一环被她自己知道的话,自己可能不会愿意去执行。
自己如果不愿意去执行, 那就只能被设计去执行。
有什么计划是自己不愿意去执行?
只有对自己不利, 甚至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的计划。
这是余清韵唯一能发散思维联想到的猜测。
余清韵转过身, 她看着面前的周逢。
周逢的身高比她高一点,肤色有些苍白,似乎一直处在秘法施用过后的虚弱期,左侧脸颊被大红牡丹床单染上了一点晕红,多了点气色。
余清韵蹲下身子,露出已经结痂完毕,行动力不减的手。
手指修长,夹住地上的草叶,余清韵拿在手里把玩,说:“你的石子和草叶被动过,有人进入过房屋,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手指微微弯曲,碾压,指甲掐今草叶,刺入其中,草叶被挤压出一点汁液,黄绿色的草叶汁液沾在指尖和指甲缝隙之中。
周逢说:“确实有邪祟闯进来过,但是都被我的阵法阻挡下来,然后离开了,我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就不想和你多说,免得你过于紧张。”
余清韵那双墨黑点漆瞳定定注视着周逢,这是她脑海里潜意识地模仿着一个人的动作。
那个人像一团迷雾,让余清韵根本记不起来是谁,但是她依稀还能感觉得到自己没有失忆之前和那个人相处时候的感受。
那个人似乎也总是喜欢看着她的眼睛,和她对视说话,他/她的眼睛紧紧地锁定着余清韵的瞳孔,仿佛从内到外要将她整个人给看透,那个人的眼底永远是一片漠然,让余清韵沉着的外表下只感觉到要被看穿的心惊和闪避。
余清韵现在就在模仿着那个人,定定看着周逢,希望能面前这个男人泄露出的些微情绪。
余清韵说:“我认为这不是一件小事,在这种情况下,凡事跟邪祟有关的事情,我想同伴之间都应该共享信息。”
周逢说:“我不说是有原因的。”
余清韵说:“什么原因?”
周逢说:“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精神状态不对吗?”
余清韵一愣,随即抿了抿嘴唇。
她当然能感觉得到自己很压抑很难受。
像一个缩小的人,被正正好锁进了一个密封的保险柜里,保险柜大小正合适,黑暗,狭窄,说不出的压抑和窒息。
但是余清韵根本出不去,因为将她锁进保险柜里的人里的人是自己。
自己蜷缩在保险柜里,闭眼,蒙蔽着自己的感官,静静感受着窒息,像是在慢慢包裹压抑着自己,慢性死亡。
余清韵刚醒过来就面对着陌生的府邸,危机四伏,饱含恶意的邪祟。
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遭遇了什么,守护着什么,丢失了记忆被困在这里。
余清韵想找回自己的记忆,逃离这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精神一直紧绷着,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给自己制定着下一步的计划,然后妄图得到一点线索。
她总是感觉很无力,无论做什么都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无用功。
她很累,但是没有时间去仔细品味这个累,她怕自己一蹶不振然后等死。
她不想死。
周逢似乎是第一个直接对她表明能感知得到她情绪的人。
余清韵能感觉得到,失忆前的自己也没有碰上类似能感受得到她内心情绪的人。
所以余清韵愣住了。
周逢自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