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间, 墨遐和陆尘彰在南郡步步为营,可谓是鲸吞蚕食,不动声色地瓦解崔皇后诸多阴谋。
自墨遐从刘大娘处得知刘誉正的谋划, 小心谨慎,领着杜汀月与苏蘅在民间布局, 用尽手段,终是一步步扭转陆尘彰在岭原郡所剩无几的名声。
墨遐坐在酒楼雅间,听着楼下说书先生, 左手挥动纸折扇, 右手三拍惊堂木, 唾沫横飞,滔滔不绝:“要说五皇子殿下, 就是我们郡的恩人。明明三郡同时受灾, 偏生岭原郡占尽优势, 显得我们像是被遗忘一般。可自殿下来后,咱们也分到了朝廷的银子和粮食,城外天杀的叛军, 也被崔将军杀了个片甲不留。这不, 安生的好日子,可不就在眼前摆着。”
座下听书百姓一片叫好, 杜汀月站在墨遐身旁,听着百姓人声鼎沸, 看着墨遐,眼底满是崇拜:“公子,这段日子您与殿下故作反目,钓到不少肥鱼。刘郡守信以为真,给了公子不少便利。若非如此, 恐怕此番我们无法如此顺利。”
墨遐笑,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小得意,偏偏又特别谦虚:“刘誉正不过是大皇子殿下手下一条自负的狗。若非他妹妹,若非崔家,怎能做到一郡之长?拿下他,不用我费太多心思,也是你和苏蘅的功劳。”
刘誉正再厉害,也只是在岭原郡威风。其他两郡的郡守都不是崔家派系,早已对岭原明明受灾最轻,却独占朝廷优待恨得咬牙切齿。
更别说,其中一位郡守受过镇国大将军恩惠,铭感于心,一直暗中效力陆尘彰。
三郡积怨已久,又有两位郡守的帮助。墨遐不过稍加挑拨,便轻易拿下二郡民心。
思及此处,墨遐追问:“岭原郡内,有关殿下的名声,现处理得如何?”
“公子放心。”杜汀月垂首,“属下这些日子使了不少银子,让走街串巷的脚夫乞丐四处散播公子交待属下的那一番话。这些日子殿下大刀阔斧,剪了刘誉正不少羽翼,焦头烂额之余,他对岭原郡的掌控削弱,如今想要制止,已是无能为力。”
墨遐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如今局势比我们预设得还要好,汀月当真厉害。”
杜汀月也谦虚:“属下不敢当公子如此夸赞,这些都是苏蘅的功劳。”
苏蘅现在就是一条被逼急的疯狗,无论墨遐和陆尘彰的交待有多么艰难,多么危险,只要是能够除掉刘誉正,他都不余遗力地揽下。
墨遐本是想让杜汀月去民间,从最不起眼的贩夫走卒开始,借着他们口耳相传,扭转陆尘彰鬼星的灾名。
谁能想到,苏蘅得知此事,毛遂自荐,最后完成得竟比墨遐想得还要好。
墨遐承认:“他确实是个厉害人。”
杜汀月不置可否。
对她来说,苏蘅厉不厉害不重要,只要他对殿下足够忠诚,这便够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墨遐又听了一段,只见说书先生把陆尘彰夸得天上仅有,地下全无,不禁有些想笑。
“公子,今日已经是十月十日了。”
“十月十日啊。”墨遐手指微屈,明明早已有准备,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心头仍是陡然一跳。
紧张的氛围随着墨遐的沉默弥漫雅间,恰逢此时,人声停了,风也停了。
杜汀月很好奇,她有很多想问。
公子怎么敢肯定,明日岭原郡定会下雨?公子又从何而知,随着这一场雨,南部三郡恍若得了上天恩赐,久旱甘霖,雨水不断,终于熬过这一场天灾。
可是墨遐如此笃定,却又让她问不出口。
殿下如此信任公子,自己若是多嘴,好像显得她怀疑公子一般。殊不知墨遐此时手心也全是汗。
墨遐来到大梁十年,书中许多原本的轨迹因为他的到来而悉数改变。他不知原本十一日的降雨会不会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变数,因此他只能默默祈祷。
倘若十月十一日没有降雨,他和陆尘彰布下的一切都会白费。
晚上,墨遐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就经过窗前,不停下,眼神却一直往外瞅。
缎黑天色如洗,星子比明月还要亮堂,哪有半分下雨的架势模样?
屋内仍旧十分炎热,陆尘彰又不准摆冰盆,便是穿堂风通南至北,也无法驱散这种燥闷。
陆尘彰本来在看密折,却被墨遐的身影晃得眼睛疼。无奈把信纸放下:“阿遐,快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墨遐坐到陆尘彰身边,没过一会,又站起身,几步走到窗边,额头渗出薄汗:“殿下,我好紧张。”
陆尘彰笑:“有什么好紧张的?明日不就尘埃落定,可见分晓。”
陆尘彰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影响到墨遐,反而令墨遐心中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殿下,若是明日不下雨,该如何是好?”
那他岂不是害了殿下。
“不下雨又何妨?”陆尘彰直接站起,走到墨遐身边,把他拉离窗牖,“虽然这会使我们的计划有一些损失,但终究不会影响大局。”
墨遐早已把消息放出去,五皇子不是鬼星,岭原郡会因为他的到来,在十月十一日,降下第一场甘霖。
自此,岭原郡再不受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