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足间又处处显露着皇室的贵气。
他剑眉星目,鬓若刀裁,从侧面望去高挺的鼻梁和下颔组合成凌厉起伏的曲线,薄唇微抿,有些漫不经心地转着空无一物的酒杯。
或许是看习惯了没感觉,但江寒枝不得不承认宋疏桐确实生得极好,以至于恶名在外都能让少女们春心荡漾。
这时,宦官尖细的嗓音响起,帝后和太后缓缓步入殿内,太子跟其他两位皇子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几位得宠的嫔妃。
一时之间“万岁”“千岁”声此起彼伏,而众贵女的目光也从宋疏桐转移到了宋越明身上——
宁王世子虽俊美无俦,但那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差,前段时间还有人看见他把陈老将军的孙女吓得花容失色,完全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
反观太子,相貌同样出挑,更重要的是性格温和且洁身自好,若能嫁入东宫当太子妃……
妙龄少女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该死的兄弟俩身上,宋越平只觉先前被匕首刺穿的右手痛得厉害。
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那日的屈辱他永生都不会忘记——当着京城百姓和权贵的面被抛进江水,最后还是靠府卫打捞上来,一世英名全毁在宋疏桐手上了!
他心中掀起滔天的恨意,阴毒的视线在宋疏桐和江寒枝之间来回逡巡,让并列走在他身边的四皇子宋越安害怕地打了个寒颤,原本就驼的脊背更加佝偻,缩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诸位平身。”
在主位坐定,永昌帝沉声免了底下人的礼。
他侧过头询问许太后:“母后可要讲两句?”
许太后有些疲乏地摆了摆手:“直接开始吧。”
令一下,就有身着统一服饰的宫女捧着各色菜肴依次进入大殿,丝竹管弦声起,舞姬挥舞长袖扭动身姿——一切都井然有序,挑不出半点错处。
寿宴是江皇后一手操办、太子从旁协助的,永昌帝满意地牵起江皇后的手,情不自禁放缓了语气,仿佛怕惊醒梦中人:
“朕的皇后办事果然周全。”
“臣妾分内之事罢了。”江皇后则表现得十分冷淡,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
人皆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但到他这夫妻已离了心。
可这又能怪谁呢?这些年他对陈贵妃母子百般纵容,皇后从一开始的包容到失望再到漠然,全部都是他自己导致的。
永昌帝内心苦涩,只好尴尬地虚咳一声,抬手示意群臣:“今日是太后花甲大寿,诸位不必拘谨,怎么热闹怎么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帝后失和,朝臣当中有几个老滑头心思转得飞快,细小的眼睛在太子和润王之间瞟来瞟去。
照这个局势,说不定陛下真的有可能废嫡立长……
然而在送寿礼环节他们很快被事实打了一记耳光。
太后对朝臣的贺礼兴味索然,唯独夸赞了宋越明亲手抄录的千字佛经,这让摇摆不定的官员们只能暂时按捺住心里的骚动——太后的态度摆明了要力挺太子,陛下又是个大孝子,即使要更换储君肯定要先过她那一关。
坐在下首的陈贵妃暗自冷笑:同样是送礼,对平儿花重金请大师雕刻的玉佛反应平平,看都没认真看上几眼,老不死的这是要当众人的面敲打他们母子啊。
一场寿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江寒枝担忧地朝宋越明望去,却意外对上乔玄的眼睛。
青年点头表示问候,目光似乎在她的发髻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移开,江寒枝不明所以,只回了一个微笑示意。
从始至终观察着江寒枝动向的宋疏桐瞧见这幕,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上一层阴云。
简直防不胜防,姓乔的还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他在场都敢对江寒枝抛媚眼,他若不在岂不是要上天?
无耻!可恨!
“醋了?”
谢子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近,笑容不怀好意。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杀伤力极大,宋疏桐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急吼吼地反驳:“醋什么醋?我为什么要吃醋?有什么好醋的?你想吃醋自己去倒!”
“得,你没醋。”
谢子昱换了个坐姿:“青梅竹马不是什么能维持一辈子的关系,说得容易理解点就是幼时玩伴而已,不能给你拿来当免死金牌用。”
他意有所指,宋疏桐攥紧拳头,手里的酒杯隐约有碎裂的风险。
那要什么关系才可以持续一辈子?
某段记忆在脑海深处蠢蠢欲动——他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只是骄傲不允许他说出口,而且……
他也没有勇气承担说出口后可能会导致的被江枝枝疏远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