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后,江寒枝满脑子想着方才的事,一不留神直直撞上了兄长的后背。
宋越明替她揉了揉发红的额头:“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和修梧的婚事吗?”
“诶?太子哥哥你怎么知道?”江寒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应该没听到才对。
“猜的。”
宋越明只说了这两个字,具体怎么猜到的则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枝枝不必急着回答皇祖母,最重要的是确定你的心意。”
她的心意……
江寒枝抿唇不语。
该怎么和太子哥哥说她其实并不排斥嫁给宋疏桐呢?与其和一个不了解的人结为夫妻,倒不如跟宋疏桐打打闹闹一辈子。
青年的目光深沉而平静,宛如一面能洞察人心的镜子。
“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宋疏桐诶!”
她在宋越明面前素来藏不住心事,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小姑娘的语气天真懵懂,双颊泛着淡淡的红,说这话时眼神认真,甚至还有一丁点严肃。
“是嘛。”
宋越明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同往常那样摸了摸她的发顶。
“时间过得真快,枝枝也到要嫁人的年纪了。”
回想起慈宁宫里的对话,江寒枝有些在意地问:“方才听姑姑说,太子哥哥你目前是还不打算娶妻吗?”
宋越明轻轻嗯了声,收回手,难得的跟她开起了玩笑:“哥哥只疼枝枝一个人不好么?娶妻的话,心思就会分到别人身上了。”
“嗯……太子哥哥只疼我当然很好啦……”
少女眨了眨眼,仰着头一字一句道:“但枝枝还是更希望太子哥哥能遇到喜欢的人,否则余生也太孤单啦。”
宋越明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大概是没想到被自己捧在手心疼宠的小姑娘会反过来心疼他。
怎么会孤单呢?
枝枝和修梧出生以后他便不再孤独,守望着一双弟妹成长,看他们永远热烈的模样,自己如死水般的无趣人生终于有了波澜。
他眼睫微垂,敛去眸中暗潮。
“走吧。”
行至东宫殿外,还未踏进门便瞧见里头坐着道熟悉的身影,翘着个二郎腿,大摇大摆的坐姿跟周遭典雅简朴的摆设格格不入。
江寒枝止住脚步,轻轻扯了下宋越明的衣袖:“太子哥哥,你没说他也在啊。”
且不说俩人还闹着别扭,短短一刻钟前长辈们还在商讨她和宋疏桐的婚事——她还没做好见宋疏桐的准备呢!
“我事先也不知道他要来,许是有人终于憋不住、特意等在这里的吧。”
宋越明微笑道:“你进去吧,我到书房处理点事。”
江寒枝犹豫片刻,挺了挺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里走去。
有什么好怕的!她才不要像宋疏桐那样扭扭捏捏的呢!
坐在椅子上的宋疏桐竖着耳朵,将门口兄妹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簌簌的衣物摩擦声响起,他顿时紧张起来。
“哦,你来了啊。”
他假装镇定地回过头,语气熟稔得仿佛这段时间的冷战不存在般:“就猜到你会来皇兄这。”
那日也是在东宫殿外他落荒而逃,回去之后却后悔了——跑什么跑,又不是不知道江枝枝只把皇兄他们当哥哥看,都怪乔玄那厮凭空出现令他草木皆兵。
这一个月以来他有意避着江枝枝走,非但没有如预想的那样冷静下来,反而因为见不到江枝枝愈发烦躁——他不在江枝枝身侧,岂不是更给了乔玄可乘之机吗?
于是思来想去决定借这次宫宴跟她和好——只要像往常一样相处就行了,江枝枝那么笨,肯定不会察觉他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饿了吧?先吃些点心,宫宴从来都是吃不饱的……”
面对少年的示好,江寒枝重重哼了声:“明明是太子哥哥给我准备的,你少在这里借花献佛。”
宋疏桐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秉承着厚脸皮的态度继续解释:“那小佛祖就大发慈悲原谅我这回呗?前段时间遇到点烦心事,不是故意冷着你的。”
“你能有什么烦心事?”江寒枝斜睨了他一眼,嫌弃道,“既不来书院也不完成郑夫子布置的课业,我看你一天天的舒服得很。”
“当然烦啊,毕竟要头疼怎么跟郡主大人赔罪。”
“少跟我嬉皮笑脸……”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凑近,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带有极其强烈的侵略感。
俊美的脸庞瞬间放大,和那双曜黑的眼眸对上时,江寒枝呼吸一顿,心跳都跟着错漏半拍。
“你……”
樱唇轻启,刚吐出一个字便听到少年有些困惑地问:
“你头上的珠钗是不是少了一支?”
“啊?“江寒枝依他所言抬手摸了摸左边的发髻,果真空空如也。
“可能是刚才跑太急掉了吧……”
“你休息会儿,我去帮你找!”
不等她做出反应,少年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连背影都写着“殷勤”二字。
真的好像帮主人叼回东西的小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