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飘在空中的碎片,大部分闪烁着血色,显得更凝肃。
相同的是,里面仍然都是关于谢浮的场景。
沈寂看向最近的一片。
里面还是幼年期的谢浮和执昌,是在他走后,他们留在尤印的店里继续工作,这次不再是被当成活招牌,而是正常在前院当学徒,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尤印在认真教导。
两人的天赋都很高,其余人一个月要学的,他们一天就能上手,画面里是他们正合力炼制一件法宝,身旁围着一堆人旁观。
之后画面一转,是日复一日的枯燥炼器时间。
在这段平凡却安稳的日子里,岁月流逝,两个小孩慢慢长大,渐渐能独当一面,早已经到了能出师的地步,但还一直留在十方斋。
除去开头一百年,之后尤印一块灵石的工钱都没给他们涨,两人独立炼制售卖的法宝,除了材料费,他还要收点抽成,可谓抠钱到了极点。因此被长大的执昌暗地里揍了不知道多少次。
谢浮从小到大对灵石都不在意,对这样的报复也从不放在心上。而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往往活不过一个月。
只是在碎片里就看到他杀人灭口数次,沈寂不了解前因后果,也没打算再深究。
对于谢浮,深究他杀人的理由,是一件失去意义的事。
因为杀人在他眼里,是天经地义,只要产生威胁,就根本不需要理由。
沈寂扫过周围到处闪烁着血色的碎片长流,眼底渐沉。
系统说:“宿主,这次的时间跨度好大,我们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近处的碎片里,场景已经跳转到执昌成年。
堪堪年满一千岁的执昌身形颀长,做过伪装的五官不如真容,也长相端正,表情不像未来那么不苟言笑,反而很有活力。
他倚坐在后院门边的院墙,抬臂把一团包袱夹在腋下,单脚踩在身侧,嬉笑着抬腿向谢浮打招呼。
“今日别去了,陪我喝一杯。”
谢浮的脸也有伪装,身上独有的气场却无可转换。
他抬眸看了执昌一眼,挥袖将一枚玉简送了上去。
执昌抬手接过,看完玉简的内容,他脸上的笑容褪尽,有些冷沉。
谢浮道:“该走了。”
执昌从墙上一跃而下,扶剑的手慢慢握紧:“是谁?”
谢浮只道:“无名无姓,此番暴露,你我运气使然。”
执昌越过他往前两步,语气还是四百年前的执拗。
“我不走。”
两人背对而立,发间的玉簪在日光下同样闪耀夺目。
“你不走,留给他也是一具尸体。”
谢浮的话传到耳边,执昌脸色更沉,左手也狠狠握拳。
一段场景结束,下一个碎片飘来。
翼垂城中。
金鹏卫将十方斋团团围住。
往日平和的护卫无视尤印的声声追问,把十方斋翻了个底朝天,还不罢休。
没过多久,从天而降的凤卫落在两只凤凰曾居住的后院,几句简单对谈,炙热的凤凰火种当即将整座院落化为灰烬,相连的十方斋也夷为平地,仍遍寻不见逃犯,才纷纷飞过吐血倒地的尤印,继续向城外追捕。
整整四百年又得到白凤消息,明煌宫下定的决心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
赤凤卫半数出动,在整个妖界布下整整一百年的天罗地网。
两只凤凰还没彻底得到安稳,又被迫陷入这场狠绝的追杀。
沈寂在碎片里看着两人躲过一次又一次伏击,也看着时限一步又一步接近一千年,眸光微动。
赤皇至今还对谢浮痛下杀手,怎么会在不久后让两人入住明煌城?
沈寂正思忖间,静止许久的圆形屏障狠狠一震!
这股震荡的力度前所未有。
沈寂循气息望向正前方。
那里有一条撕裂般的长痕一闪而过。
只是还没看清,他身前忽然传来一阵吸力——
如血的碎片爆出浓稠的雾色,顿时将他全然包裹。
沈寂眼前一花,已从屏障内来到场景中。
天际。
乌云压顶。
咆哮的火光呼啸而至。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凤卫的身影。
一双双翅膀在空中扇动,从四面八方相聚围拢,在天地间形成牢笼似的凤凰巨柱,将仅仅两道显得微小的身影困在当中。
身穿赤金甲胄的凤卫统领自空中而下,举剑指向谢浮。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执昌冷笑:“冠冕堂皇。”
两人身上的伪装早在一百年的追杀中彻底卸除。
执昌不穿金甲,只有一套穿旧的靛蓝法衣,却衬得他倜傥不羁,持剑立在天地间,英姿勃勃。
谢浮在他身侧,如银长发在烈风中狂舞,面容淡漠,神情如冰,身形如山如玉,自然威风凛凛。
四周,密不透风的凤卫向内紧逼,一刻不停。
沈寂从凤卫们的头顶缓缓下落。
没人注意到他这个九千年后的轮回访客。
凤卫统领神色不愉,道:“孽障还敢猖狂!”
他手中长剑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