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雅治三年后才又见到夏目贵志。
他也是那时才知晓, 当初夏目贵志被送到医院的夜晚,小真感冒了, 虽然并不严重, 但贵志的阿姨还是很自责,她卧在孩子身边握着他微烫的手,声音里满是心疼,
“小真是为了等我们回来,趴在窗户边吹风受凉了……亲爱的,我真的不是称职的妈妈。”
“我没有心力再照顾一个孩子, 难道我要辞去工作吗?”
因为夫妻两人的压力,夏目贵志腿好后便被自己的堂叔接走了。
这三年里, 夏目雅治去了地铁站, 火车站, 飞机站,那些在他眼中的将死之人,有被成功救下的, 也有没救下的。
很多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否为意外身亡,单个的还好, 夏目雅治总能帮他避开飞来横祸, 若是好几个人的数字都临近,便可能是大型连环车祸,爆炸,沉船,集体中毒, 这种夏目雅治也难以阻挡的灾难。
他曾经试图让一辆失控的卡车停下, 里面的司机正在拼命控制着方向盘, 夏目雅治就在后面使劲拽车屁股, 但结果就是他的鞋底与地面摩擦冒起火花,被拖着滑行了一百多米,卡车好似一点儿阻力都没受,直直的撞上了一辆行驶的公共汽车。
这场事件,夏目雅治发现得太晚,不然他可以偷走车钥匙,扎掉轮胎,或者装神弄鬼往车上涂鸦,给司机写恐吓小纸条。
但是很遗憾,夏目雅治是坐在一辆小轿车车顶发现不对劲的。
看着两辆车撞了还没完,又追尾了前面的车辆,夏目雅治被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淹没了。
他在人们的惊叫中抽泣,哭声和人类的哀嚎混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
“这场景真像死神来了。”达里尔是在场唯一冷静的存在,她摸了把雅治的脑袋,虽然并没有触碰到实物,“别哭了,你哭什么,这种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你还是看看自己的鞋子吧,底都磨没了……是不是受伤了?你刚才一直在实体化拿脚刹车。”
夏目雅治打开她的手,虽然他的胳膊直接穿透了达里尔的骨骼,他瞪向好歹没欢呼的达里尔,声音带着怒气,却不知道在气愤什么,“那车上有二十八个人!二·十·八个!我明知道我却救不下他们,我——”
他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也有些怨这双眼睛,如果他看不到别人的死期,此时也不过是和旁观的路人一样,产生惋惜哀悼之情,而非几乎要冻住他手脚的罪恶感和绝望。
达里尔的声音有些不近人情,但却能令人听出认真,“总要有办不到的事情,雅治,你又不是神。”
夏目雅治伏在不会有人触碰的车顶,抓着胸口的衣服将头颅低下,他不忍看那惨状,“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又怎么能理解那种痛苦。”
……
救不下人的遗憾,比救下人的喜悦还要深刻。
夏目雅治救下十个人,才会感到一丝安慰,不然他可能神经焦虑到睡不着觉。
城市的夜晚会闪着幽静的蓝光,因为蓝光能平和人的心情,常有人在夜晚卧轨,夏目雅治要么薅着人的领子不让他前进,要么在他打算躺倒的时候一脚踹开他。
一般人都会把这些异动当成自己的错觉,毕竟夜晚本就容易眼花,但次数多了,雅治听到他们怀疑有脏东西出没,想请咒术师或除妖师。
咒术师?
夏目雅治念着这个熟悉的词,
很耳熟,不过他只知道这是干什么的职业,并不知道和自己的关系。
因为怕引起恐慌,夏目雅治会坐列车不时去往别处。
他也会每天看天气预报,见八原要下雪了就回去,妖怪是最信守承诺的,夏目雅治总能在妖怪们扎堆等他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雅治——!”赫的嗓门最大,隔老远雅治就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也会矮下身接住向自己扑来的小家伙,然后抱着他走到妖怪们面前,再说一声,“我回来了,大家。最近过得还好吗?”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一致的“好”。妖怪们和人一样,不常把自己在外受到的委屈和在意的人说,因为怕他们担心,而妖怪们也怕雅治放不下他们。
不过一般而言,这个“好”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因为八原很平静,是妖怪们选中的栖息之地。
“今天晚上喝酒吗?我去年准备的酒还埋在树底下呢,就等着雅治回来的时候开封!”
“好啊,不过你们又得醉得不成样子了吧,到时候别麻烦我把你们搬回住处。”
“那又有什么关系,醉了就一觉睡到天亮嘛,又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妖怪们生活得潇洒且自在,不受条条框框约束,不需要为生活奔波,夏目雅治在这里能体会到和人类社会完全不同的节奏,他觉得有些好笑的是,自己仿佛离家的社畜一样,每年只在固定时间回来探望亲人,顺便休息。
“雅治,人类社会好玩吗?比八原还好吗?”
“这两方不能相比的吧。”夏目雅治有些无奈,
“有发生什么趣事吗?”
“喝酒的时候告诉你们。”
一只目对他说,“要去看山神大人和三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