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二年,九月初三。
平江府,吴县县衙内。
“爹,不知不觉都二更了,你还不睡,还要来几局啊。”一名清秀年轻男子满脸困意,无奈道。
“把这局来完,快了快了,快赢你了。”
“都输三把了,爹,我们快睡吧。罢了罢了,我让你一子,让爹赢吧,这初秋时节,最容易发生火灾了,我明日便要盯一下防火的事宜。”
府衙内,烛火摇曳。映衬着两人的身影,格外温馨。
天色刚亮,便有好几个人匆忙跑到府衙报案。
带头的是村里的张二,说是前一天晚上,附近一个村子,一个名叫赵大宝的人娶亲,十里八乡都来庆祝了,婚礼顺利完成。大家杯光交错,摆设酒席。
闹到近二更,新郎新娘被亲朋好友闹乏了,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谁知,三更刚过,新房突然着火。
村里的几家人都被漫天的火光惊醒,寂静的村子瞬间喧闹,村长,里长,甚至老族公都惊醒了,都在紧密的布置,卖力营救。可烈烈火光在村民的桶水中变得更加肆虐。
将近一个时辰,火才被扑灭。
火势太大,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燃烧,新房完全变成了废墟。
张二在衙门跪着声泪俱下的回忆道“刚还洞房花烛夜的好兄弟,谁知道就葬身火海了。”
“村里人实在不敢相信,村长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又在废墟里寻找,然后,然后,呜呜呜就找到了黑漆漆的焦尸。”
“是呀,真是苦命鸳鸯呀,新婚当夜,便不幸丧生了。”
崔清作为吴县知县,自知此事严重性,按照律例,带着几名衙役们和仵作匆匆赶往现场。
到了现场,只见烧毁的房子变成了断壁残垣,宴席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锅碗瓢盆,和桌椅板凳乱成了一片。
崔清到达现场,发现只有一具焦尸,命令衙役继续翻找。
“一定是王屠子杀的,昨晚他趁着自己喝醉对新娘动手动脚,并且和新郎官起了冲突,并扬言要杀了新郎官,报横刀夺爱之恨。”一村民义愤填膺的说道。
“崔知府,冤枉啊,我昨天喝酒喝多了,已经糊涂了,酒后胡说的啊”。王屠子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是呀,之前就看见王屠子送的聘礼被新娘家扔出去了,可有足足半头猪呢,杀猪的又经常在县衙仵作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知县衙仵作打打下手,精通杀人毁尸技能,也是有可能的。”
“李二,我跟你何怨何仇,你这样污蔑我,我冤枉”
“你冤枉?之前十里八乡都知道,你对新娘子有意思,提亲几次不成,还半夜偷偷溜进新娘未嫁时的闺房,被暴打出门,因为新娘家里人嫌弃是杀猪的,所以心生恨意,便在新婚之夜,假借新郎新娘酒后洞房失火,从而一把火瞒天过海,毁尸灭迹。”一男子“哼”了一声,从村长,族公身后出来,故作姿态的向崔知府拱了拱手。
“崔知县,各位乡亲父老,大家有所不知,我刚去救火的时候去现场观察了,你们猜怎么着?”
屋外无声,百十口人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个享受着众人目光,觉得自己颇有面子的吴里长,吴里长清了清嗓子“想必乡亲们都知道实体墙声音都是沉闷的,而敲空心的墙壁是有着清脆的回响,我在现场发现一处墙壁是有回响的,我们吴县几十年前盗匪横行,老房子都会留有夹墙。我顺势砸开了墙,发现了里面居然!居然找到了刻有王屠子的杀猪刀!”
乡亲们开始惊呼,一个个开始愤怒的咒骂王屠子,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已经扑倒了王屠子,将脸上横肉抽搐,浑身颤抖的王屠子五花大绑起来。
崔清静静的扫视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谱,他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大小便失禁的王屠子,对身旁的衙役说道:
“罢了,回县里去请绪姑娘吧。”
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让开了一条道,远远目送着两名年轻衙役的背影。
所有人目光恍然送着官差,突然一声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阿娘,为什么要请绪姑娘,绪姑娘是谁呀?”
只见一名中年妇女,慈爱的抚摸着孩子的头“绪姑娘呀,是我们吴县的**司判官”
“判官?不都是男子吗?为什么是女子啊?阿娘”
“因为呀,她是城中仵作绪老的女儿,也是传奇啊,传说绪姑娘三岁便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凶手,不光得到了绪老的真传,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帮助绪老屡破奇案,吴县历任知县也因此步步高升,来了一届又一届的知县,都因为绪老和绪姑娘官声显著,因此得到了更好的提拔,庆历初年的惊动朝廷“四方血案”,愁坏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当时年幼的绪姑娘正陪着绪老在京城查一起案子,途经现场看了几眼便一句话点破了整个案子的疑团。当时绪姑娘仅六岁。”
“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姐姐。”
“厉害么?…
妇人朝着衙差走时的方向,声音悠扬,似乎在讲述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绪姑娘身世凄苦,是绪姑娘是绪老在破案子时救下的遗腹子,仵作在我朝本就是贱籍,愿意钻研学习从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