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别有目的。
云沁斜眼一睇,没意外,就知道他会这么想这么问,说词她都已经想好了:
“杨先生,本妃只是一介女流,守的是四四方方一个家,王爷是朝官,是王侯,保的是三千里锦绣山河。这能一样吗?
“跟着我,没出路,跟着王爷,前程不可限。王妃能误了我家护命恩人吗?
“好了好了,不聊了成不,王妃我又脏又累又怕的,实在没有多少精力再这么待下去了。我们打道回府再聊经过吧!”
说到这一停,她把注意力落在萧缙身上,这位一直在默默的研究她,也不知肚子里在转悠什么心眼,她也懒的猜,只问:
“王爷,您觉得有没有这个必要在外头把我在这两天的惊险历程再复述一遍吗?
“要是有必要,我们就寻一处地儿,坐好了细细的说,把这细节说全了也好,这样子,王爷就能把那贼人抓起来,以镇国法,胆敢在天子脚下掳人,那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致了。
“不过,要是您能体恤一下,能让贱妾先洗个澡、换个衣裳、吃个饱饭、定定神以后再说,贱妾会由衷的表示感激!您看,我这一身狼狈样,实在是有点累的慌,惧的慌……”
狼狈是狼狈,不过,可不像累的慌、惧的慌的模样――这女人,精神好着呢,台词一套一套的在吐出来,编的那个顺溜。
他嘴角一扯,声音懒懒道:
“既然王妃都这么要求了,本王再不懂怜香惜玉,也得表示关切之意了。走吧,我的王妃,今天天色不早,就不急着回京,本王在这附近有一处避暑山庄,先到那边住一宿,明儿个一早再回京!”
转身,那杏色的袍子那么一摆,划出一道流水似的波纹,风度翩翩的去将跪于地上的两夫妻给扶起,亲口道了一声歉,令大伯大娘好一阵诚惶诚恐,而后,转身往外而去,在夕阳底下,那姿态仙人似的。
多英姿飒然的男人啊,可惜对妻子无情无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丈夫见到妻子总得好好安抚一番的,他们这对夫妻,当属另类。
她突然好奇呢,这种男人,要是真动了心,会是怎样一个模样?
会不会懂得轻言软语的去哄人?
又或者,能令男人动心的,永远只有权利。
那些对他动心的女人,注定是悲剧。
好在,面对世间男人时,她的心,是石头做的,铁打的,动不了心。
此刻的她,自然不知道,爱情这玩意,并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命运总爱给人开玩笑!
“等等,王爷,那这位农家兄弟,您是收还是不收?您还没给个准信呢!人家阿海兄弟还等着您的回音呢!”
“不收!”
他扔出两个字。
不管她存了怎样一个目的,或好或坏,他都不会收,他的身上藏着太多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道底细、无法委以信任的人,他决计不留身侧,半分余地都不给。
“为什么?给个理由!你不是说功则赏,过则罚么?”
她跑过去拦住。
萧缙只得停下,面色深深一瞟:
“不错。功自当赏。过后,本王便让人送一些酬金过来。这便是赏……”
“王爷,拿金银财宝堵人,那是庸人之道。您是王爷,就该任人唯贤!”
萧缙打断:
“本王身边的调配,不是王妃该管的事。这是王府里头的规矩。八姑应该教过你这些的吧,你能整管整个王府,独独不能管束了本王身边的事宜。”
他一字一顿的提醒。
所谓王者,都喜欢专横,喜欢唯我独尊。
他就是那样一种人。
“好吧,你不收,那我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云沁淡淡点头,没有强求:最后那句歇后语,三百年前就有了,她曾想,也许三百年前,有人穿越过来过,将某些文明性的东西一并传承了下来。
萧缙看着,的确没觉得她知道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在琢磨着她的居心:作为奸细里的精英人才,这女人能存什么样的好心。
两个人各有盘算着。
云沁已经转头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壮壮,结结实实的农家青年男子,有浓浓的失望自他眼底流露出来,她对他微一笑,一边走去,一边柔声问起来:
“你叫阿海是不是?”
那声音,顿收刚刚那种犀利之锋。
“嗯!”
农家小伙点头。
“阿海,本妃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记好了……”
“王妃请说!”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是,再有本事的伯乐,也有利令智昏的时候。”
“……”
阿海嘴角一抽,瞄了一眼王妃:
居然当面骂怀王,这女子,还真是胆大之极,而怀王也奇怪,并没动怒,只是眨了一下眼,连面色都不沉一下,转身往外而去。这对夫妻之间,似有暗流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