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府、北平城。
朱棣一身轻薄的短衣穿在身上,人在院子里挥着一杆马槊此刻正操练的虎虎生风,不远处,站着两个小不点正看的起劲,还有一黑衣和尚面带微笑,独坐饮茶。
一通练完,出了一身大汗的朱棣总算是松展了筋骨,舒舒服服的扔下马槊,俩小不点都凑了过来。
“父王好棒。”
“学会了吗?”朱棣蹲下身,两只手搭在俩孩子的脑袋上,笑眯眯说:“学会了自己去玩吧,记住,只允许拿木制的,不能碰铁器。”
“是。”
朱高煦、朱高燧俩孩子纷纷点头应声,而后勾肩搭背的跑到府内的小校场开始挑兵刃,朱棣则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向那姚广孝。
“现在府里没个下人,真是不方便,连倒个水都得自己来。”
朱棣摁住姚广孝的手,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笑道:“昨晚上孤还进了一趟厨房,好嘛,差点呛死孤,没办法,赶忙花钱从外面的馆子里请来几个,这烟熏火燎的,万一要把王妃身子伤着孤可就罪莫大焉了。”
老和尚姚广孝也笑着附和:“这一时间确实难以适应。”
“孤听说,老二这次栽了。”
擦完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朱棣将手巾扔到一旁的凳子上,低声骂道:“老二一直不知道收敛,这么多年了还当父皇在位呢吗,也就是大哥仁义,换孤当皇帝,非砍了他脑袋以谢天下。”
“就这,也不轻啊。”姚广孝幽幽说道:“打断双腿,妻妾贬为奴婢,杀人又诛心。”
古代,为婢都不如为妓。
妓还要钱呢,婢连钱都不用给。
“田氏代齐的百年内,其下门客皆可入府奸乐,诞下之子皆为田氏,婢者,羞辱甚矣。”
朱棣摇了摇头,甚至有些唇亡齿寒的恐惧:“老二这一生算是彻底废了,生不如死啊。”
“只要那陈云甫还在,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姚广孝摆弄着茶盘上的茶具,蓦然笑道:“陛下也怕啊。”
朱棣嗯了一声:“大哥他把老二的妻妾赐给陈云甫做婢女,从此,宗亲诸王都将视陈云甫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得好死。”
“所以,为了保全自己,陈云甫自斩了。”姚广孝笑道:“他当朝弹劾蓝玉,谁都知道他和蓝玉的关系很好,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同蓝玉撕破脸,他不和武勋断关系,陛下就不会保他。”
“断的好啊。”朱棣点点头,亦笑道:“大哥是一定要留着陈云甫的,说实话,陈云甫确实有能力,大哥想开创盛世,离不开这位。
十年后,就算陈云甫致仕,大哥也会保护好他,毕竟得留着他给允炆保驾护航嘛。”
姚广孝深以为然的点头道:“陛下深谋远虑,已有七分太上皇的神武了,一举多得,不仅拿捏住了陈云甫,也拿捏住了殿下您。”
老大哥最近的所作所为,其实一直都是有迹可循,包括那日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聊天的过程中,话锋里已经点透了。
当时朱元璋感慨,朝中亲王武勋谁都承过陈云甫的情,表露出了一种对陈云甫权势滔天的担心,当时李善长回了一句。
说自己老迈昏聩,不然若是能和陈云甫同朝为臣,可为一件幸事。
结合上文两人之间的聊天,李善长这是在宽慰朱元璋。
我李善长当年在朝的时候和陈云甫一样,那时候是你朱元璋当皇帝,可到如今,我不还是老老实实在这莫愁湖行宫陪着你呢吗。
一代新人换旧人,陈云甫固然厉害,可是你儿子朱标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帝王啊,他这一手赐奴,可把陈云甫给吃的死死的。
两人在谈话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皇宫里发生的所有事,就是因为知道了朱标的用意,所以朱元璋才任由着朱标如此惩罚,甚至打断朱樉的两条腿。
李善长附和着,说朱标这么做是忍痛而为,不然不足以使天下人警醒。
谁警醒呢。
不愿意废奴的人会警醒,陈云甫也会警醒。
朱元璋由衷感慨,朱标确实长大了,比他这个爹要聪明。
李善长捧了一句,是你这个当爹的教育的好。
不愧龙生龙。
朱元璋就此彻底放下心。
因为他不止生了一个儿子,也生了一个英明而雄猜的皇帝。
陈云甫不得不收下朱樉的妻妾做自己的婢女,让自己成为朱氏宗亲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从此,必须要牢牢的依附着皇权才能生存。
他要为老朱家卖一辈子的命,不仅仅是朱标,还包括朱允炆。
只有皇权,能大过皇室宗族!
同样的,陈云甫十年后致仕也只是名退,转而进入幕后,继续替老朱家出谋划策。
因此可以说,朱标要把陈云甫牢牢的捆在自家的战车上。
他拿陈云甫当兄弟不假,可他也是朱允炆的父亲,为自己儿子将来的百年基业考虑这无可厚非。
只要把陈云甫牢牢攥住,朱标永远不会担心那些在外就藩的兄弟会有什么歪心思。
陈云甫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个藩王夺权成功!
推动废奴、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