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五人圆桌安静的像一汪泉眼,没有一点杂声。
齐德左右张望了好几眼,主要还是看陈云甫,但他发现后者似乎一点想要说话的打算都没有,于是便沉不住气的开口提醒了一句。
“开始?”陈云甫很是诧异的望了一眼齐德,反问道:“开始什么?”
齐德好悬被这一句话气坏,鼓着腮帮子说道:“开内阁办公会啊。”
“哦对,你看本辅这脑子。”
陈云甫这才恍然大悟,可随后说出来的话还是把齐德憋了一个半死。
“那个诸位阁老,今天这次内阁办公会呢是在齐阁老的坚持要求下召开的,所以,本辅是一点准备也没有,那就请齐阁老来主持吧。”
说完话,陈云甫就捧起茶船,好整以暇的吹散茶雾,神游物外。
其他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齐德。
这也算是齐德第一次‘主持’召开内阁办公会了。
齐德也没想到陈云甫会玩这么一出,思忖了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开口道。
“那个、嗯,咱们今天这次内阁会确实是我向少师提议召开的,召开的原因呢,是因为这内阁会已经两个多月没再开过了,我认为这很不妥。
所以我有个想法,以后的内阁会应该定个准日子,每个月都要开两到三次,不能说谁想起来就开一次,想不起来就扔在那,把内阁当成空中楼阁。”
说完话,齐德扫了一眼陈云甫,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你和我玩赶鸭子上架,那我就跟你玩一手釜底抽薪。
一旦内阁会改成准日子召开,那就相当于无形中剥夺了陈云甫作为内阁首辅,手握主动召开内阁会的权力。
陈云甫挑了一下眉毛。
这齐德倒还真不是个傻子,挺有想法的,都敢抢班夺权了。
“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意见吧。”
陈云甫看向邵质,自己这位老岳丈马上心知肚明。
“老夫觉得齐阁老这个提议有欠妥当吧。”邵质一派老成持重的言道:“成立内阁之初,目的就是要精简政务的传达和效率,咱们内阁五人,除了魏国公之外,每个人都有各自分管的工作要去处理。
天下政务何其冗哉,咱们三天两头的聚在一起开会,这和成立内阁的初心有悖吧。”
齐德沉着脸没吭声,并没有急火火的和邵质打擂,大家现在已经形成了默契,内阁会,要允许别人提出不同意见。
毕竟,内阁不是谁的一言堂。
徐本这时候也开了口:“朝会都有准日子,内阁也确实应该有个准日子,这也方便咱们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对事不对人是徐本一贯的为官准则,故而这一点上,他选择了支持齐德。
三人此刻都看向陈云甫,等着看后者会怎么说。
此刻齐德已经看的很开,无非又是个二对二呗,大不了官司打到朱标那去,谁怕谁。
可谁能想到陈云甫此刻竟然开口言道。
“嗯,本辅也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那就这样吧,以后初一、十五准时准点的开一次内阁办公会,诸位可以表决了。”
言罢,陈云甫环顾一圈,几人便都纷纷举起手来,邵质也笑道。
“是老夫之前思虑不周了,听少师如此一说便觉茅塞顿开,确实,内阁会有个准日子还是不错的。”
讲完话,邵质便举起手来:“老夫支持少师的提议。”
齐德那叫一个憋屈。
这明明是我的提议,怎么到你这变成陈云甫的提议了?
毫无悬念的,四票赞成通过。
“齐阁老继续吧。”
齐德只好收拾心情,把自己的打算继续向下说。
“今年是吏部三年一度的吏察,但是这个吏察的标准我觉得过于宽松,所谓治国先治官,因此,我打算就今年的吏察做一些变动,这道《治官疏》交由内阁审议吧。”
说罢,齐德拿出了一道早已准备日久的奏疏,起身打算交给陈云甫,被后者喊住。
“齐阁老自己读出来吧。”
齐德也不跟陈云甫客气,摊开来就是一顿侃侃而谈。
随着齐德的陈述,这道所谓的《治官疏》内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左右无非还是老生常谈那几样。
对官员的操守、官绩进行一个量化的评测标准。
这种评测标准既可以为公也可以谋私,怎么用,说到底还是看齐德往哪偏。
邵质和陈云甫对了一下眼神。
后者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由着齐德继续阐述他的打算。
“如果官员的操守不行,那就会为祸乡里,因此,对于那种奢靡成风、喜好同商贾门阀整日鬼混在一起的官员要全部肃清,而对于待在任上却终日无所事事,想着偷奸耍滑、浑噩度日的懒官,也要全部肃清。”
齐德想干事,干事就要得罪人,这个道理齐德当然是懂的,但他还是要干事。
不干事做哪门子的内阁次辅,过个三年五年,还有谁知道内阁有个叫齐德的阁臣?
再者说,得罪人从来不是一件必然的坏事,就到了陈云甫、齐德这个层级,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