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废徭役,复商籍?”
朱元璋双目满是惊愕的看着朱标,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好大儿久久不语。
这陈云甫前脚才去东阁,后脚朱标就扔出如此一个重磅炸弹,朱元璋就算是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这一定是陈云甫给出的鬼点子。
不对,这不能叫鬼点子,这简直就是离之大谱!
他不知道徭役制度是一个王朝的根本制度之一吗,他不知道朱元璋心里是痛恨甚至是鄙弃商人的吗?
谁不知道!
惊愕之后,朱元璋便有些恼怒陈云甫的不知好歹、异想天开,可还没等他说话,御阶下刚刚落座的朱标就先开了口。
“是的父皇,儿臣觉得此两法可行。”
“什么是可行!”
朱元璋顿时拔高调门:“无论是徭役还是复商籍,都是牵涉我大明国运的国策,六部做过论证吗,还是说咱做过批示要去论证了?”
面对朱元璋此番动怒,朱标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他知道自己只要说,老朱一定会恼,所以一点都不意外,他敢来就不怕朱元璋恼!
“因为父皇没有做过批示,所以六部自然还没有论证、通政使司更没有立项,儿臣来,就是因为儿臣觉得可行。”
好家伙!
站在朱元璋身后的宝祥差点咬着自己舌头。
这叫个什么话是。
你觉得可行算什么意思?
“你觉得可行就能行了?”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怎么着,你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替咱做主了?”
“六部五寺是父皇您交给儿臣的,儿臣这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朱标理直气壮的说道:“儿臣本来是想召六部直接商议的,不过儿臣年轻,缺了些理政的经验,故而求父皇指点一二。”
老朱差点没气笑出来。
好嘛,感情你不是来汇报的,是来通知的?
就意思你朱标认定的事,我这个当皇帝点头同意就行?
这是篡权,不,篡位!
朱元璋气着气着,遽尔又笑出来。
“标儿,你向来在咱面前谨慎低调,今日怎么没来由的这般大胆,是不是有谁在跟前说了什么。”
朱元璋心里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朱标开口把陈云甫说出来,他说什么也得籍着这个话茬顺下去,好把陈云甫拉过来狠狠的打一顿廷仗。
法可行,但这口气得出。
熟料朱标却说道:“没人在儿臣面前说什么,儿臣是思及天下六千万百姓才下定决心来向父皇进言的。”
怎么说也当了十几年的太子,朱标以前只是不想在朱元璋面前表现,不代表能力不行,现在既然打定主意要和朱元璋打一局擂台,那么仅就从说话上,朱元璋也甭想从他这找出什么漏子来。
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是六千万百姓给朱标的勇气。
朱元璋笑了。
“好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咱要不允,咱就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裹挟民意来要挟朕了?”
“儿臣断无此想。”朱标撩袍拜倒,但话里话外却是一点都不相让。
“河南出了一个罗三虎,出了慈母投江、孝子杀官,我大明以孝立国,可这种孝,儿臣不忍心再看到了。”
“基业草创,百废待兴。”朱元璋不接这话,转而说道:“国库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今日你要废徭役,那日后年年修黄河、长江水利的开销就将糜耗甚巨。
北元还未灭,立于漠北虎视中华,北疆防务不能松弛,这笔钱又从哪里出,咱不是不恤民,而是咱不敢随意行事,唯恐天下动荡,那才是害民殃民。”
朱标言道:“此事可以着通政使司并户部、兵部一道待北伐之后再行论证。”
咱们先通个气,你要说能干,咱们就立项研究。
朱元璋无奈,扭头看了眼宝祥。
后者登时明白过来,站出来打岔了一句。
“太子爷,皇爷的圣躬才刚有好转,什么事也大不过天去,今日就先到这吧。”
你压根就是装病,这会拿出来当挡箭牌?
朱标一急,秃噜嘴道:“父皇今日还在苑林射猎......”
“放肆!”朱元璋顿时挑眉喝道:“难道咱现在连做什么,都要向你这个太子汇报了吗。”
朱标也知失言,顿首于地,但还是兀自说道。
“儿臣只求父皇点个头,此事,儿臣定会拿出个章程了。”
“咱看你是糊涂了!”
朱元璋猛的一掌拍在金案上起身,斥责道:“废徭役、复商籍,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要紧,哪里是咱们爷俩点个头就能做的。”
“这些年来,国朝那么多大事,不都是父皇点个头就去做了吗。”
朱标抬起头直视朱元璋,句句不退的说道:“洪武五年,父皇欲逐孟子出孔庙,士林哗然,父皇降谕‘有谏者,金吾射之’,时任刑部尚书钱唐进言,坦胸于金殿外任由金吾以箭射之。
父皇见其诚恳,乃命太医救了钱唐,并于短短数日后复孟子配享孔庙,连亚圣的灵牌画像,父皇都视如俗物,拿来搬去,随意处置。”
这里朱标说的是钱唐护孟的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