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甫摇身一变成为照磨所照磨的消息引起了都察院的轰动,也引起了自己所居住处北三甲的轰动。
邵质派了邵子恒连夜就把陈云甫给请进了自己家。
请!
现在由不得邵质不多想。
难不成是朱元璋的收益?
可是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做朝廷命官,这简直是太胡闹了。
陈云甫的突然擢升虽然远远比不上曾泰一步登天成为户部尚书,但两者不是一码事啊。
曾泰只是被选出来当泥胎菩萨糊弄郭桓的,又不负责户部具体事宜,说难听点就是个摆设。
而陈云甫这个照磨所照磨却是实打实要干事的。
是,照磨所就是档案室,没什么正事干,可没事干不代表不重要。
都察院的档案室里存了大明朝从开国到今十六年所有的大案要案,万一丢了一份重要机密卷宗,那都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而他邵质眼下一直在跟踪督办的浙江翁俊博一案,很多重要卷宗也都在照磨所里封存着呢!
“贤侄啊,你得跟老夫透个底,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质坐不住,所以开门见山就问了陈云甫。
后者也不藏掖,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侄儿觉得,应该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听到这事扯到了朱标身上,邵质那就更泛迷糊了,陈云甫的突然擢升和朱标又有什么关系。
那日朱标视察都察院邵质并没有陪同,他忙着在刑部督办翁俊博的案子呢。
这案子办了快一年半还没个实质进展,邵质都快被熬干了心血。
“那日太子殿下来到都察院视察......”
陈云甫据实相告,将当时朱标来到都察院所发生的事都说给了邵质知道,最后才总结了一句。
“大概就是这样,可侄儿自己也弄不明白,不过只是叠个被子而已,就能提拔侄儿越过检校直接做照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朝廷、这官场也太儿戏了。
陈云甫自己都不信也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
听明白前因后果之后的邵质也一样皱起了眉头。
和陈云甫一样,他也听的一头雾水,许久后才斟酌开口。
“可以肯定和叠被子没有关系,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叔父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呢。”
“老夫也不知道。”邵质很干脆的摊手,不懂就是不懂,只能说上位者的脑回路他实在是摸不透。
陈云甫叹了口气,他还指望邵质能帮自己分析一下呢。
想不通就不想,无须浪费心力,陈云甫念叨了一句。
“罢了,反正升官也是一件好事。”
邵质乐出了声。
“你这说的倒是实情,人家都盼着禄位高升,你倒好连升四级竟然还摇头叹气,若是传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骂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笑了笑,陈云甫也不再纠结这事,转而和邵质聊起别的来。
“你现在既然做了照磨,那有些事也确实可以和你说了。”
邵质拧着眉关,颇为疲惫的叹气道:“最近老夫一直在刑部忙着督办浙江翁俊博案,难啊。”
“叔父说的翁俊博,是不是前浙江布政使司右参议?”
“没错。”
陈云甫点点头言道:“侄儿在都察院照磨所也算干了半年多光景,对此案有些了解,但并不算深,只听说那翁俊博和地方府县司衙、粮长勾结贪污粮赋。”
“嗯,没错。此案之所以案发,还是浙江省道粮长严震直举报的。”
邵质捏了捏眉心,神态憔悴:“每年收粮赋时,地方府县的户曹会先将粮赋押解入布政使司的粮仓,彼时由布政使司专员会同省道粮长一起核数。
数无误,则加印留存,待全省的数全部收齐后再押送入京、入国库。若数有差,则哪个府缺了数就有哪个府的粮长来承担缺额,总之,送进国库的数一定是准确无误的。
地方行省压赋税入中央国库,户部下属的各省清吏司度支郎中会进行核数,无误则加印入库,有误则由各省道粮长承担缺额。
这便是粮长制和户部每年核数的章程。
但从前几年严震直刚刚上任浙江省道粮长开始,浙江就出了一件怪事。
严震直上禀,说在浙江,每年两税收赋子的时候,各府州县竟然无一处缺粮!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后来严震直派人留意了一下,发现,各府县户曹的官员会在收两税之前提前一个月或半个月拿着交税的空白公文入布政使司等着。
而这些公文竟然全部提前加盖了地方府、州、县的大印!
如此,无论到了多少的粮赋,他们就在公文上填多少数,而作为督管粮道的右参议翁俊博则直接加印照单全收。
各府、州、县往杭州运多少,浙江省道就往中央运多少,严震直怀疑,地方侵吞了大量的粮赋,于是在洪武十五年初,我都察院会同刑部抓捕了翁俊博,可惜,直到现在案子都无有进展。”
邵质还在介绍着翁俊博案的情况,而坐在他对面的陈云甫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