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县是广州府下辖的大县,而且是最大的一个县,比起香安县来还要大上不少。
其所辖之地几乎等同于后世的东莞市、深圳市和香港的总和,这还是在南宋拆分之后。
香安县便是从东莞县中拆分设立的,而香安县,便是后世的珠海市、中山市及澳门。
两县的位置也很有趣,一左一右分设在珠江口两侧,当然这时候不叫珠江口,叫广州港。
自从广州市舶司复市之后,广州港的日趋繁荣也带动了东莞、香安两县的发展,是名副其实的富庶之地。
商贾云集、资产兴旺。
能在这两县做县令,可谓是毫无疑问的肥缺。
李延宗是东莞县财政所的掌簿,也就是所谓的所长,听姓名也知道,他和李家有关系,事实也确实如此,李家家主李书闳是李延宗的亲伯父。
这次东莞县县令一职出现官缺,李延宗很兴奋,因为李书闳已经亲口许给他,这个位置已经和原广州知府,如今的广东布政使伍士皐通过了气,会让李延宗出任。
有李书闳的亲口作保,加上伍士皐这个一省布政提拔,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
新的东莞县令,从天而降。
一个南京的公员,吏政部钦定指派。
每每想到这,李延宗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差点没呕血三日而亡,可这份人事任命已经下达,伍士皐也不可能为了李书闳几句话去驳中央的任命,所以便是李延宗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忍下来。
不仅要忍,还得同县内各所的掌簿一道出城迎接这位到任的新县令。
“听说新县令姓陈,你们说,会不会是陈家的人?”
打听到新县令叫陈璟,李延宗的脑子就开始转了起来,同一众同僚一道揣测起这陈璟的身份背景。
“陈家的重心不是一直都在广州市舶司以及工商联吗,咱们东莞县便是再富裕,陈家也不好抢食吧。”
户政所的掌簿葛和虽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但也算是李家的附庸,闻言和李延宗说道:“大家说好要平衡,李令公他老人家已经点了您做东莞县令,陈家应该不会那么不守规矩,出手破坏吧。”
“哼,欲壑难填,谁知道陈家到底老实不老实?”
李延宗嘬着牙花子恨恨道:“这几年,陈家在广交所已经是赚的盆满钵满,插手官场也是说不准的事。”
葛和眯着眼睛:“若是真个如此,那咱们也不能让头上这位新县令过的痛快。”
“不利于团结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李延宗摆摆手,交代道:“怎么说,人家也是县令,咱们不过是区区掌簿而已,以前县里还有副职、主簿这些职务,现如今副职取消,一县事务都是县令一把抓。
咱们要是公然跟县尊对抗,说罢咱们的官就能罢咱们的官。”
葛和听出了李延宗的话外之意,不能公然对抗没说不能阳奉阴违。
只要让这位陈璟县令在东莞诸事不顺,那这陈璟就必然会被调走。
迟迟干不出成绩的官,吏察能过的去?
一群各怀鬼胎的县属官员各自议论着,随后便见官道的尽头,一驾马车缓缓驶来。
虽说官道上的行商不少,但能坐马车的,不是商贾就是官员。
而马车上悬挂着的国旗则标明了这驾马车的来历。
朝廷官员。
“走,会会咱们这位新县令。”
李延宗带了头,一群县官们便齐齐换上一张热情洋溢的脸,联袂上前接下马车。
马车缓缓停下,车厢的帘布掀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不是自南京而来的陈景和又能是谁。
而看到陈景和后,一众迎接的东莞县官员也是心中暗暗咂舌。
好年轻的县令。
“这一定是陈家的人!”
此刻的李延宗心里已是笃定,这陈璟绝对是陈家的人,若不是陈家之人,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刚刚考上公员便能来到广东这地界当县令?
想到这,李延宗气的咬牙。
说好的平衡,你们陈家太不守规矩了!
饶是再如何恼怒,此刻的李延宗还是一脸灿烂笑容,作揖拱手。
“来人可是陈县尊?”
陈景和点了点头:“是。”
“下官李延宗,东莞县财政所掌簿,参见陈县尊。”
自李延宗后,葛和等官员也是纷纷自报家门,面礼参见。
陈景和下了马车,一一和这些迎接的官员道礼相见。
“县尊来之前,下官等人便听说,县尊乃是自南京公考而来,如此想来,县尊必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日得见县尊尊荣,才知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
李延宗吹嘘道:“县尊神姿英俊,果非常人能及啊。”
陈景和什么身份,堂堂的禹王太子,在南京的时候,便是杨士奇、胡嗣宗这些人和其说话也是吹捧为主,这李延宗小小一个掌簿,便是拍几句马屁又哪里能把陈景和哄住。
“李掌簿实在是太谦虚了,本县初来乍到,日后很多事务,还要多赖诸位同僚左衬啊。”
说着话,陈景和作揖,环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