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咱们输了。”
“是啊,咱们输了。”
姚广孝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甚至带着一丝轻松:“贫僧可能会被凌迟。”
朱棣哈哈一笑:“孤好歹是太祖的儿子,总会留一份体面,应该不会受这种罪,不过先生既然知道会受凌迟, 缘何不自尽呢?”
“贫僧想解惑。”
“孤也想。”
“那就去陈云甫那吧,等他解惑。”
“甚好。”
建文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已经攻到金陵城外的朱棣率军投降,晋王朱棡在军中自尽,以求陈云甫不害其家眷后人。
同日,庐州的姜塘、熊璟二人发动兵变, 活捉楚王朱桢。
至此, 声势浩大的所谓靖难之役在短短两个月内, 如儿戏般兴起复亡。
这一仗没有对大明这个国家造成太多损失,满打满算,不过是折了三万多京营精锐,这是最忠实的保皇党,被李景隆付之一炬。
还有就是被朱棣在徐州一把火烧掉的六七百万石粮食。
大明,承受的起。
一个国家,承受的起这种痛。
朱棣和姚广孝被捆缚进了金陵,没有第一时间去皇宫,陈云甫在自己家中为两人备了一堂宴。
“本辅与燕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辅是个刚刚入仕的小和尚,燕王是高高在上的亲王。”
“第二次正式见面的时候,本辅随太宗去北平, 那时候, 本辅是通政使。”
“第三次正式见面的时候, 本辅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去往辽东办案顺便视察辽东政务。”
“今日,算是第四次正式见面。”
朱棣低笑几声,而后抬起头望向陈云甫道:“是啊,孤到现在还能记得当年太师在北平城的风采,当时太师说了一句话孤记忆犹新。
本辅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本辅几分像从前,不得了啊,才十五年,太师就从天界寺一小和尚,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朝如今事实上唯一的主宰了。”
“父皇才驾崩不过一年,谁能想到,太师就有了谋朝篡位的实力。”
陈云甫连连摆手:“谋什么朝,篡什么位,打来打去,不还就是为了一个皇帝的位子吗,本辅不在乎那张龙椅,本辅要的,不是一個皇帝能给的了的。”
朱棣哈哈一笑,反唇相讥:“怎么着,太师还打算一辈子做周公了。”
“本辅永远是大明的太师。”陈云甫并没有刻意加重语气,而是平铺直述的说道:“同样,也会是新世的王!”
“新世?”
“本辅今年虚岁才三十一, 怎么也还能活个四五十年吧, 四五十年, 够本辅开辟一个新世界出来了。
本辅既然能用十五年从一个孩子变成太师,两到三个十五年开辟一个新世界,很困难吗?”
成大事者三个要素,满腔壮志的信心、坚定不移的决心、矢志不渝的恒心!
而陈云甫,恰恰都具备,且一直如此。
望着霸气外露的陈云甫,姚广孝搭了一句话。
“太师若是不说一个孩子,贫僧都快忘了,话说太师这些年,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若是太师愿为贫僧解惑,纵是千刀万剐,贫僧也无憾。”
“从哪里开始说呢?”
陈云甫陷入了深思之中。
“十五年呐,这个局十五年太长了,本辅一时间都不太清楚该从何说起,那就一点点的从头捋吧。”
这一刻,朱棣和姚广孝都坐直了身子。
他们都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尤其是姚广孝。
十五年的局?
那岂不是说,陈云甫还在天界寺的时候?
简直是天方夜谭。
“十五年前,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故事已经不清晰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一觉醒来,浑浑噩噩。”
“一个叫庆池的师侄敲开了我的房门,唤醒了我。”
“推门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那是,洪武十五年!”
“庆池带着我去大雄宝殿,告诉我,寺庙内来了一位奇人,主持让全寺的僧人都去听讲奇人传道,那位奇人,叫做道衍,也就是师兄你。”
忆起前尘往事来,姚广孝的脸上也露出三分笑容。
他更加的专心致至,听着陈云甫继续向下陈述。
“那时候我真的没怎么多想,我见到师兄的第一眼,就惊叹师兄是位奇人,想着这辈子若是能跟着师兄,一定可以飞黄腾达、出人头地。”
姚广孝笑道:“师弟太谦......”
“不要打断我,我会记不清楚的。”
姚广孝顿时噤声。
满意笑笑,陈云甫继续说道:“可是师兄啊,师弟我是一片真心对你,你却对我好生欺瞒,利用我,那时候你在大雄宝殿里说,你是云游十几载第一次来到金陵。
我当时真信了,结果转过天我带着你逛天界寺的时候,你却露出了马脚。”
“还记得那个元史馆吗。”
“你在元史馆外的凉亭和几位编修在一起聊天,聊到了天界寺的前身,聊到了元史,聊到了龙翔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