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白云悠悠,东北的夏天,凉爽可人,令人羡慕。
民国二十九年,一九四〇年夏。咣当,咣当,火车缓缓向东而前行,车厢里有点闷热,冷红菊把车窗打开,一股凉爽的风吹了进来,她顿时感到精神一震,把头伸出车窗外,无边的绿色原野快速向西滑过。
几年过去了,冷红菊已是一个成熟坚定的地下工作者,现在是大箐山抗日义勇军的情报员,这次受大箐山抗日义勇军的委派,来冰城建立地下联络站。
冰城是远东最大的城市,这次来冰城即是组织的安排,也是她自己的请求,她与上官文三年没见面了,冷红菊和上官文的老家在冰城附近的塔城镇,几年前上官文就随父亲上官栋来冰城,就读于一所俄国人开办的中学。
被迫与上官文分开,已经几年没见到上官文,想来上官文已经二十岁了,应该是一个大小伙了,冷红菊心想不知自己还能不能认出他来。民国二十二年,二十岁的冷红菊因家庭原因嫁给了只有十三岁的上官文,相当于童养媳。上官文自幼母亲去世,父亲上官栋一直在冰城做生意,只有冷红菊亦母亦妻的照顾他,两个人感情深厚,一开始欧阳文还小,不懂事,过了几年长大一点了,二人就有了夫妻之实,也是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三年前,已经参加大箐山抗日义勇军的冷红菊受组织委派去俄国学习,当时她想带上官文一起走,可没有得到组织上的批准,一个原因是觉得上官文太小,第二个原因上官文的父亲欧阳栋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商人,和日本人关系密切。不得已,冷红菊留下一封信,说自己父亲身体有病了,回老家黑龙江边的嘉同镇照顾父亲,过两年回来,要上官文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她回来。
地下联络站设在冰城附近的阿城镇,对外是一个中药材商铺,父亲冷山和李哲等几个人已经先期过出了,中药材铺已经开业。只是,作为地下联络站站长的冷红菊还没有上任,这次到冰城去见自己的老领导冯江,冯江是冷红菊直接领导,也是大箐山抗日独立军在冰城地下组织的负责人,这次约冷红菊相见,有新的任务安排给她。
火车在冰城火车站慢慢停了下来,前面车厢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冷红菊的思绪,几个穿着便装的人从车厢一头几步走了过来,冷红菊抬起头,观察着这几个人,一率是黑皮鞋、白衬衫、黑色绸缎上衣,黑色礼帽,有几个还带着墨镜。
一个戴墨镜的家伙,看样子是一个头目说:“列位旅客,我们是冰城警察署特务科行动队的,我是副队长李久,在这趟车上发现反满抗日分子,我们现在要检查,请大家配合”,李久说完向几个部下挥挥手说:“开始检查,仔细点”。
车上的旅客纷纷掏出车票和证件接受检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说是去哈尔滨看望朋友,因证件不符合要求,立刻被行动队的人带下车去。冷红菊的位置紧靠窗户,她穿了一件棕色旗袍,戴一件女士礼帽,黑色皮箱,白色女士提包,显得简洁庄重,李久走到她面前,冷红菊主动掏出车票和证件,递给李久,李久看了看冷红菊的证件,问:“冷女士吧,来冰城又什么事啊”,冷红菊不慌不忙的回答:“来看望我舅舅,他家住在江岸大街三十五号”,李久又装作很和随意的问:“啊,你舅舅叫什么名字呀,你的证件有问题”,冷红菊心里一跳,表面仍显得很平静:“我舅舅叫上官栋,是南岗通达贸易商行的老板”,李久并没有看冷红菊,只是冲一个属下摆了一下头,过来一个瘦高个的行动队员,对着冷红菊一挥手,客气的说:“女士,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工作,请吧”,冷红菊戴上女士帽,提起黑色皮箱,慢慢的站了起来,向车厢另一头的车厢出口走去。
多年的抗日活动,多少次面对生死考验,冷红菊早已经练就一副处乱不惊的性格,对这样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她提着皮箱下了车,看到火车站台上布满了日本宪兵,在她前面下车的瘦高个行动队员,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几个有问题的人,到我这集合,我是冰城警察署警长贾合”。
看人集合的差不多了,贾合打了个跟着走的手势,率先走向出站口,冷红菊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二十个人跟着走过来,几个行动队员在冷红菊她们这些人两侧,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些行动队员腰间的短枪,贾合领着这些人没有走旅客正常出口,而是从旁边车站工作人员的出口出来。
车站外面,有两辆运送犯人的黑色警车,冷红菊上了第一辆警车,一起上来的有十个人,在警车车厢内分两排坐好,咔嚓,警车车厢门锁上了,贾合看到人一全部上了车,对前车司机命令道:“开车吧,第一拘留所”,说完,贾和自己上了一辆三轮挎斗摩托,在警车前面开道。
坐在冷红菊旁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很紧张,脸上冒着冷汗,对冷红菊说:“小姐,我们不会被抓进监狱,我冤枉啊,什么都没作啊”,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又对驾驶室内的一个警察喊道:“警官,我冤枉,放我出去吧,冤枉啊”。
驾驶室里的警察,回头大喊道:“冤不冤枉,拘留所一查就清楚了,再乱说话就让你在监狱呆一辈子”,冷红菊一看这个人太紧张了,就安慰到:“先生,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