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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兰一声令下,我停止了对尾槌龙的射击,因不断发射弩弹而发烫的炮管被我折叠起来收至背后,好以机动性最高的状态朝着与另外两人不同的方向奔跑。
本是无风的环境,身后却传来阵阵风声,地面上的尘土和落叶也被卷起,可惜秋天即将结束,若是在盛夏,满枝的树叶也会因此摆动,定是一副更稀奇的景色。
就在刚才,在我们三人的掩护下,商队成功撤离,可因为先前的战斗,尾槌龙发了飙,对我们穷追不舍。
亚兰一如既往地组织着战斗,凭借着他的知识与经验,整场战斗我们还未处于明显劣势。
不过实际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们从未同如此巨大的怪物战斗过,除了要克服心理上的压力,武器在战斗中的损耗也是不小的问题。
亚兰和伦多的武器到还好,可以用砥石临时打磨,我这边的弹药却快要见底。又因为运送弩弹的车随大部队一起离开,弩弹除非临时制作,否则无处补充。
情况危急,已无后路可退,就在尾槌龙因为我们的攻势停下来,而我准备乘胜追击时,亚兰却让我们以怪物为中心四散逃开。
比起疑惑,我更多的是不安。
身后的呼啸声未曾间断,那究竟是什么都声音?
难道尾槌龙实际上会排放瓦斯气体,背上的驼峰是它储存气体的器官?还是说因为尾槌龙搞出来的动静,有其他怪物闯入这场战斗?亦或是只是我想多了,只是普普通通起了一阵风而已?
由未知产生的本能恐惧,唤醒了我为了战斗而自我麻痹的神经。
我不擅长对付这样的负面感情。
为了扫除这一心理上的阻碍,我回过了头。
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种莫名的异样感。
尾槌龙以柱子般的两条腿为支柱,上半身正依靠惯性高速转动着,被它沉重尾部扫到的,人腰一样粗的树,在我面前应声粉碎,不堪一击。
它那旋转的样子,让我联想到孩童时期玩的抽陀螺。
但是,尾槌龙不是陀螺,二者的重量相差千万倍,庞大的身躯以如此反常的姿态旋转着,肆意破坏周遭的一切,让我不禁质疑自己肉眼所见的真实性。
反常的现实并未就此结束。
高速旋转的尾槌龙突然减速,下一秒,它在我的视野中凭空消失。
我停下脚步,身为猎人的反应让我迅速意识到这一瞬间发生的事。
抬起头,看到了被重尾的惯性甩向天空,像陨石一样朝我这边俯冲的尾槌龙。
看来我是那个被瞄准的倒霉蛋。
我立刻转身,身体与意识回归到脚下踏着的无比真实的地面,不顾一切向前跑。
一步。
两步。
三步。
取代了踏在土地上的第四步的,是身后震天动地的陨石坠落声。
◇
我紧握着两把双刀,抓住尾槌龙背向我的一瞬向前猛冲。
怪物侧着身体,准备向正与其交战的伦多使出一记铁山靠。
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踏上怪物被厚重铠甲覆盖着的,像鼓槌一样的巨尾,然后扭转着自己的身体,奋力一跃,倾斜着在它山一般的脊背上旋转突进。
利刃在怪物坚硬的皮上挥砍、切割,留下道道血痕。
在双刀的猛烈攻势之下,那记铁山靠并未成功使出。
我在怪物正前方落地,两只手震得发麻,如果没有紧紧抓住刀柄,两把刀怕是早就从手中脱落了。
战斗并未结束,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怪物往往会激发可怕的潜能。
硬接下攻击的尾槌龙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即便让我感受到了其势必要将我们抹杀殆尽的目光。
大型植食性怪物可怕的领地意识,我亚兰今天确实领教到了。
没有时间调整状态了。我俯下身,对伦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上。
如果洛斯没有因为被尾槌龙落地时崩飞的石头砸晕,或许他的弩炮支援还能给我们多一些喘息时间。
我猛踩脚下的土地,整个人弹射出去,冲向怪物的右翼。
因为刚才的攻击,我成功吸引到了怪物的注意力,他扭动着那不算灵活的躯干,时刻准备用角把我顶飞。
现在要做的,就是制造出伦多能使出全力一击的机会。
我不断奔跑着,在逃出怪物追击之余用双刀砍它的身体,然后,机会来了。
尾槌龙突然抬起来上半身,两只巨大的角向我压过来。
我慌忙向右扑,尾槌龙的攻击仅是掀起了身旁的泥土。
趴在地上的功夫,透过怪物身体下方的空间,我看到了把巨剑抗在肩上,准备使出蓄力一击的伦多。
很好,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巨剑重重砍下,怪物的身体随之皮开肉绽。
没有怪物能接下这一击。
——至少在此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尾槌龙没像我想象中那样摇晃着倒下。
它依旧像座山峰,毫不动摇。
它连头都懒得转向伦多,千斤重的尾槌一甩,刚才还在攻击怪物的他,现在被打飞老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