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岑寸碧04
自己曾经用过的旧物,艾吃鱼当然认得出,看见那杯子的刹那间,他也恍惚。
心中有一种悸动,悄然萌生。
“你……”百年过去,自己以前用过的杯子,竟然还放在谢元璟乾坤袋里。
受到些许冲击的艾吃鱼,小心抬起睫毛看去,冷冰冰的玄檀道君并未看他,侧脸还是那般凌厉冷峻,薄唇也抿得威严。
可他动作娴熟,行云流水,给艾吃鱼倒了一杯酒,看不出有丝毫勉强。
倒不像是被人强迫着伺候人,旁人怎么还看出了几分……欣然?
一定是他们的感觉出了错!
玄檀这人,他们知晓的,没有修无情道之前,便是生人勿近,独来独往,性子冷得很。
平日里除了修炼,目空一切。说实话,当年许多宗门内的师兄师叔,对玄檀并无好感。
却不知道,玄檀也有人味儿的一面。
怕不是另有图谋?
长陵:酒里有毒!!
在座只有他知晓,这二人彼此之间有过节,玄檀师兄绝不可能会甘心给一个无名之辈倒酒。
准确地说,玄檀师兄这人又冷又硬,连掌门师叔也休想他服软。
长陵:艾师弟千万别喝啊!
之前那个夜晚,谢元璟来小院送烤鱼,艾吃鱼听了长陵的警告不敢吃,如今扶摇子在旁,加上旧物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便无暇去想那些。
艾吃鱼连多谢也未致,恍然端起杯子喝下杯中酒,他宽袍广袖,一头长发拢在脑后,束得松松垮垮的,姿态向来很放松,喝酒的模样也很享受。
和从前一般无二。
谢元璟坐在身旁,极力叫自己不要去看,却忍不住斜眸,将师尊饮酒的画面尽收眼底。
事实证明,他还是喜欢看师尊饮酒,恨不得自己成为师尊指间的杯子,或师尊口中的酒。
对方享受地放下杯子,谢元璟还未曾反应过来之际,发现自己已然动手为师尊斟第二杯。
他猛然用力捏住壶把,因为并不该续第二杯。但是已至此,倒完酒后,他便冷冷地坐在一旁,浑身气压低得叫扶摇子侧目。
怎了,伺候自己从前的师尊这么不情愿吗?
这不是还没断绝关系么。
扶摇子心道,若这么不情愿倒是提出来,以小猫的性子,肯定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他是看热闹不闲事大,略略向各位介绍了艾吃鱼之后,很是促狭地提及道:“我记得你以前收过一名弟子,后来去西方便分开了,怎么,之后没有想过再收一个吗?”
扶摇子话毕,顿时感觉有一道眼锋死死地瞪着自己,不必看也知道是谁。
“艾师弟竟然收过徒弟?”长陵吃惊。
不过也是,以他的修为都看不出艾吃鱼的深浅,保不准艾师弟以前就很厉害。
“收过的。”艾吃鱼悠悠然说,眼神往旁边轻扫一眼。
谢元璟面上无变化,只不过手掌在袖中握成拳头,师尊是什么意思?
还想让他回到身边侍奉么?
“那后来为何又分开了?”长陵八卦得很,收徒什么的,他们这一辈也不知晓何时才有资格收徒。
反正现在掌门师叔还不允许呢,说他们自个都还没长记性,收什么徒弟。
也不知收徒弟的滋味是什么样?
问问艾师弟!
若是没有扶摇子在旁,艾吃鱼便不细说谢元璟的坏话了,他害怕玄檀道君报复!可眼下不是有人撑腰么,他不仅让对方倒酒,还大谈从前。
“为何呀?”艾吃鱼作出思考状,神情严肃做起来,“因为他不听话,像一块顽石,不敬重我,还时常算计我。”
扶摇子笑呵呵:“没错!小猫这个徒弟坏得很。”
他瞟了一眼谢元璟,丝毫不介意挨眼刀子,他偏要说:“依我看呀,你身边缺不了人照顾,何妨再挑个乖巧懂事的新弟子,侍奉左右。”
艾吃鱼便又成了焦点,惹来很多羡慕的目光,掌门师叔不让他们收徒,却偏偏不禁止这位准师弟收徒。
他怎能如此好运?
“掌门师叔你偏心,为何艾师弟可以收徒,我们却不能收徒?”众人抗议道。
看在他们一口一个艾师弟的份上,扶摇子便不说他们了,继续问艾吃鱼:“如何,你若是想收徒,我为你举行一个收徒大会,万千弟子任你挑选。”
无人注意到,坐在掌门师叔和艾吃鱼之间的玄檀师兄,有些异样。
虽然说他平时也沉默寡言,但至少不会像眼下这样,仿佛在压抑着些什么。
“再说吧,让我想想。”艾吃鱼倒真是没有想过收新徒弟,但那天谢元璟阴阳怪气他,问他新弟子是不是没照顾好他,忽然他就萌生了收个脾性和自己相投的弟子。
但这事不能交给扶摇子去办,对方给他张罗的收徒大会,必然都是一些好苗子,他怕耽误了人家。
主要是和谢元璟这一笔都还没搞清楚,艾吃鱼不想将无辜的新弟子牵扯进来。
接下来便未再谈起此事,大多时候艾吃鱼就是笑眯眯的,一边饮酒,一边听宗门中的各位说话。
艾吃鱼会感慨,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