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前厅,没一会的功夫,那道瘦小的身影就飞奔了回来,顾不得身上未消退的寒意,气喘吁吁的把怀中抱着的华贵锦盒递给祝闻语。
“临崇已亡,荣亲王府也就不复存在了,诸位都是在府中尽职多年之人,我们主仆一场,长宁感恩在心,只是眼下王府不复往日,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分给诸位,只剩下了我私藏的一些首饰。”
祝闻语顿了顿:“我叫春锦分给大家,拿了之后,便连夜离开罢。”
声音中夹杂着疲惫,却又带着令人难以推却的坚决之态。
“我知道诸位或有不舍,但今日之事大家都已亲眼所见,如今王府自身难保,这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不必推却了。”
祝闻语话毕,除了四下有侍女的啜泣声传出,无人再欲开口,只是接过春锦分下去的饰物,各自回寝房默默收拾了行囊,或独身或结伴的三两出了府。
待禀退了众人后,祝闻语倒向身后的椅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空落落的王府,心中才消退了几分的窒息感再度弥漫开来,在极寒的夜里,开始瑟瑟发抖。
有人轻轻给她搭上了一件外袍。
祝闻语顺着看向站在身侧的春锦,蹙眉质问“你为何不走?”
“奴婢打小就跟着郡主了,不管生死,奴婢都想陪郡主一起。”春锦摇了摇头,在祝闻语面前蹲下。
祝闻语想着,她过去那二十年间都被人娇养伺候着,若跟前真是一个人都没了,恐怕不用等皇后把她折磨死,自己要先饿死了,也不再矫情,微微俯身握住了春锦的手。
“郡主在担心王妃吗。”春锦昂起头,轻声问。
“郡主,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春锦压低声音继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郡主何不去求那”
春锦话未说完,祝闻语便摆了摆手,苦笑不已:“你一直在我跟前伺候,我和谢皇上的事,你是知道的,皇后要把我强嫁给那六旬老将军的缘故,你也明白。”
祝闻语面上推却的干脆利落,心头却骤然一紧,无数个过往的日夜和荒谬的念头交替着在脑中乱撞。
时至今日,祝闻语也无法将四年前校武场那个打马飞花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与破城之日,那个的满身阴鸷戾气的反叛军首相重合。
祝闻语十分头疼的扶了扶额,心绪宛如一团乱麻,好的坏的都纠缠在一起,扰的她不得安宁。
四年前临崇还未亡,她还是尊贵的长宁郡主,只是某日心血来潮想要习武,临崇帝便把全京城武将世家的子弟都聚在一起,供她挑选。
酷暑下她兴致缺缺,只叫他们比骑射,谁厉害,她便选谁。
彼时的谢晏词身着一身纯黑劲装,骑着那匹马轻巧的越过了众人,右手持弓,左手极快的拢住三只箭矢,毫不费力的便拉了满弦,顷刻间,三只箭如破云之刃,稳稳的刺入靶心正中,赢得满堂彩,亦赢得无数京都贵女青睐的目光。
容颜花艳少年郎,谢晏词便这般入了她的眼,她手指着他,高傲的仰着下巴道:就你了,来给本郡主教骑马射箭。
后来,谢晏词果然成了她的武侍,竭尽全力地倾囊相授。
现在的祝闻语想来着实惊异,谢晏词竟也有过那般天真烂漫的时候。
只是偶然碰到她的衣角,少年脸就会如秋天的枫叶般瞬间红透。
可惜她不是旁人,她是临崇女子中最尊贵的长宁郡主,长宁郡主的人生中从不缺稀罕物。
那股子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她逐渐对骑射没了兴趣,也就对谢晏词没了兴趣。
一个月后,她轻描淡写的告诉谢晏词,过了今天,不用再来找她了。
她记得清楚,谢晏词听见此话,原本灿若星辰的黑眸瞬间黯淡了下去,全然将礼数抛之脑后,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的手还颤抖着,慌不择言间竟吐露了真心,他说他爱慕于她,想要向荣王府求亲。
当年听见这番话,她只漫不经心的垂眸看他,嗤笑一声轻蔑道:“你以为你是谁。”
这便是谢晏词的第一次求娶。
谢晏词第二次向她求娶,是三年后了。
那时他班师回朝,获封行云将军,她在庆功宴上与他再见时,谢晏词已然退却了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和光华内敛。
席上,临崇帝话中有话,说谢小将军年轻有为,又无婚配,定要为他尚一位公主。
谢晏词将杯中酒一口饮下,视线却落在对面女席中的她身上,眸光暗了暗,沉声答道:“恕末将不能从命,实不相瞒,末将三年前便已心有所钟。”
殿中的气氛骤然凝固,许是未曾想谢晏词会如此回绝,又或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席间隐隐有议论声传出,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往她身上打量着。
那些注视使得她万分不自在,谢晏词的话说的太过暧昧,可她们明明是再清白不过的关系,她因此十分羞怒,涨红了脸,狠狠冲着谢晏词瞪了回去。
临崇帝只是笑笑,并不接谢晏词的话,不动声色将这一页略了过去。
宴后她一如往常的在宫中散步消食,倏然,有人从身后擒住了她的手腕,她惊的当场要喊人,却先一步被捂住了嘴巴。
借着月色,才看清